無良書生!
?
陳生素來是公私分明的人,在飯桌上斷然是不會談公事的。
見到陳生瞥了母親一眼,瞪了自己一眼,朱麟便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了。
這種事情,還是不要讓陳生的母親知道為好,不然徒增憂慮。
一群野人進城一般,見到有家的味道的食物,便會大肆朵頤。人們羨慕貴族的富貴,羨慕他們奢侈的生活。
豈不知,真正的勳貴,也很羨慕普通百姓那種簡簡單單的生活。
“差不多就行了,溫柔鄉對你們來說,未必是好事,時刻小心翼翼才是你們活下去最好的方式。”
陳生笑吟吟的說道。
說話的功夫,沐紹勳悲慘的叫了起來,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不好,這家夥出去撒個尿的功夫,也能惹事,真的讓人頭疼。
母親眼神中的憂慮一閃而逝,掩蓋的很好。
陳生告了饒,辭彆了母親,慌忙跑到院子裡,隻見沐紹勳一臉鬱悶的趴在地上。
沐紹勳的臉上滿是塵土,頭發亂糟糟的,悲憤的一句話不說。
再看著家夥,袍子也破了,靴子在遠處的樹上掛著。
陳家雲川聳聳肩,一副與我無關,是他來挑釁我的表情。
真的以為我們滄州府的兒郎是一般人嗎?我那二哥,可是滄州府有名的好兒郎,又拜了沐紹勳老爺子為師。
一身武藝進步飛快,豈能是你一個軍中糙漢子隨意就能對付的。
“阿生,你這二哥的功夫好厲害啊?他若是上了戰場,保準是薛仁貴之流。”沐紹勳拍打著身上的塵土,跟發現寶似得。
“屁話!若是武藝隻是軍人最基本的手段,真正打仗還得靠腦子。人無頭不走,兵無將不行。將是什麼?將便是軍人的腦袋。”
“且。你不能把每個人都跟你比吧。軍中有你一個腦袋也就夠了,剩下的都是我們這種敢拚敢殺的糙漢就成了。嶽武穆說過,文官不愛財,武將不怕死。我跟你二哥就是那種不怕死的。”
“滾,自己發傻去,彆帶壞了我二哥。我二哥可是我未來的海洋探險家。”
“海洋探險家?我想起來了,你說過,壽生商行會選派一位有能力的人,去率領船隊沿著當年三寶太監留下來的航線圖去各國貿易。”
沐紹勳恍然大悟。
“怪不得兩三下,把我揍得如此狼狽。原來是你培養的大人物啊,佩服佩服”
陳生不去搭理沐紹勳,兄弟二人見麵,便走了十幾招,沒有分出勝負。
“阿生,你看這買賣那麼大,連遠洋探險家都出來了,能不能分給哥哥點份子?你也知道哥哥是個沒有本事的,若是沒有個好的進項,僅僅靠父親他老人家,我也不能活一輩子。”
朱璦有些不好意思,不過這才是勳貴該有的眼光。哪有看見錢不動心的。
“哼!論武功,你不如義父,論心智,義父也甩你八條街。你以為這麼大的生意,義父會提前沒跟我打過招呼?你忘記是誰拿著鞭子,將你抽到了我這裡了?”
朱璦斜著眼睛看著陳生,似乎有些不相信。
陳生實在是沒有辦法,將太詳細的事情告訴他們。難道將一個外表忠義的長輩,那內心的陰暗一一告訴眾人嗎?
為尊者諱,這些到底陳生還是知道的。
“靠,這種事情我竟然是最後才知道的。”
見陳生很認真的模樣,朱璦鬱悶的說道。
朱麟和沐紹勳苦笑著搖著頭,他們家裡不跟朱璦一樣。
人家老爺子朱暉在戰場上就相中了陳生這個義子,並將家族未來的生死牢牢的綁在陳生身上。
他們身後跟著一群沒有上過戰場的勳貴,不停的問一大堆關於陳生的東西。
“老大管理的方式,可是軍隊裡最雷厲風行的。有功就賞,有過定罰。所以犯了錯誤,你最明智的選擇是立刻認錯,而不是跟老大將道理,講沒完成的理由。這都不是他想知道的,他隻需要結果。
錯了就是錯了,認錯才是最好的選擇。
你犯了錯,懲罰是必須的。但是他不會不給你立功的機會。記得,一個人如果還願意懲罰你,那麼就代表他還在乎你。
一個人,如果你的上司,天天對你報以微笑,那麼要麼他不關心你,要麼你已經離死不遠了。”
吃飽喝足的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趕向了織造廠。
現在距離晌午還非常遙遠,遠遠的望去,地上的草都乾枯了不少。
眾人信馬由韁,不知不覺的便到了織造廠。
梁儲老爺子,身邊跟著三個好奇寶寶,他是老一號的好奇寶寶。跟跟屁蟲似得,跟著一群正在統計物資的義塾學生後麵。
半個的孩子,手裡拿著算盤打得劈啪亂響。
一臉嫌棄的看著在一邊礙手礙腳的幾個大人。
上前給梁儲老大人見禮,看到幾個人的表情。
“仰觀天地之間,儘是大道。我王守仁雖然不是很懂你所謂的經濟學,但是卻明白,你所作的一切,都附和這個世界發展的道理。你的所作所為,固然偉大,但是沒有我這新思想的幫助,也難以成為大氣。
我丟了官職,來到你這裡跟著你,好好的觀察思考,將來定然能悟出新的道理,你感覺到了嗎?一個新的聖人就要崛起了。
我或許將大明帶到一個新的方向。”
王守仁很認真的對陳生說道。
王守仁的話,引得方清源笑道“這個王大人,我還是勸你少讀點西方的哲學書,什麼思想解放,那都是虛度。”
“你一個父母官,關心的隻是你一縣百姓的果腹之事,能跟我王守仁比麼?我王守仁早晚要成聖人,我惦記的是人世間的幸福大道。陳生,你說我能做到嗎?”
梁儲在一旁笑道“若是在京師,你父親怕是又要抽你了。”
“養一個偉大的夢想家,未必是一件壞事。糧食你吃不了多少,東西你又能禍害幾個,萬一實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