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往日裡,富貴逍遙的少爺,要踏上波濤洶湧的大海,未來生死不知。
一個往日裡,金戈鐵馬的將軍,卻要留下跟敵人勾心鬥角。
這都不是他們想要的。
村子不大,但是陳生依然圍著他走了很多圈,身後的親兵很自覺的跟隨在身邊,邁著整齊的步伐。
像是在行軍一樣,沿途的百姓望著如此嚴整的隊伍,早就嚇得魂飛天外,有多遠跑多遠了。
袍澤要去前方廝殺了,自己卻要在後方安享太平。
像自己這樣威武的少年,就應該挽大弓,騎烈馬,縱橫疆場。
開始心裡還心痛,自己沒有能夠上戰場殺敵,後來走著走著,看著村莊的嫋嫋炊煙,心情也就平複了很多。
自己做的事情未必就比在戰場上廝殺要差。
上前線打仗是保家衛國,自己現在做的不也是保家衛國麼?
強大的意誌力,讓陳生在很短的時間內恢複了心態。做人還是踏實一點好,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讓更多的人過上好日子。
能者多勞嗎?
自己的智慧有的時候,比自己的武力更重要。
這是一個靠腦子活躍的世界。自己有著超前的知識,就該用知識去改變,去創新,去拯救。
李氏看著出門的時候,心情沉悶的厲害,本來還有些擔心。
見兒子回來之後,大大方方的吃了三大碗米飯,兩根豬蹄,滿嘴石油,還要笑嗬嗬的去親陳子姝的模樣。
李氏這才放心了不少。
外麵的世界不管如何紛紛擾擾,隻要兒子開心,隻要自己的男人不煩躁,這便是自己的快樂的日子。
父親的臉色笑容一直沒有落下。
而且沒有上戰場,柳氏也回家了,這讓他感覺一切也很美好。
李氏教訓他的時候,陳廣德也是笑嗬嗬的接受,隻要一家人在一起,比什麼都重要。
沒事兒的時候,起床跟著瑞士的工程師夏洛克,跑到後山。
穿好降落傘,從後山作者滑翔傘,來一次勇敢的飛行。
然後陳廣德會提著棍子,追殺陳生整整一個上午。
李氏也會頤指氣使的站在一邊,告訴陳廣德不要因為他是侯爺便放棄對陳生的管教。
父親每隔三日,便會送來新的大家閨秀的畫冊。
真不知道父親哪裡來的那麼強大的公關能力,這些小姑娘從遼東道江南,哪裡的都有,而且都是名門之後,全都是大家閨秀。
看著那些燕瘦環肥,各有千秋的畫冊,陳生都有了一種莫名的衝動。
大清早的去給義塾的孩子上了早課,又去檢查了織造廠的工作進度。
手裡拿著最新的報表,然後就看見朱璦手裡抱著海圖跑了過來。
朱璦的臉色多了紅色的巴掌印。
掌印很纖細,一問才知道,是朱老夫人打的。老夫人不讓他出海,讓他回家跟著她享清福。
真的是慈母多敗兒。
不過不知道是想起了朱暉的暴揍,還是朱璦真的想男人一把,竟然拒絕了老娘親的好意。
所以被毫不留情的打了一巴掌,然後老夫人就差給朱璦跪下了。這孩子依然咬著牙沒答應,將老夫人氣的不行,現在已經去跟梁儲講理去了。
梁儲是個和稀泥的能手,估計老夫人討不到什麼好處,就得走了。
朱璦挨了揍,神情有些沮喪。
聳著肩膀對陳生說道“我那麼怕死,也不都怪我,我娘也有責任。你看看,他急的那樣,我都心疼了。”
臭小子。
你是心疼嗎?你巴不得你娘鬨得更厲害一點,最後你沒辦法走不了,也不用上大海受罪去了。
陳生對待朱璦可是了解的很。
雖然下定了決心,但是內心的恐懼,也不容小覷。
今天蕭敬派來一群製造局的太監,來這裡進行檢查。
太監往日裡是最為挑剔的一群人,不給好處,他們是萬萬不可能給你好臉色的。
但是這製造廠也有他們司禮監的份子。
出門前,蕭敬早就下了命令,讓他們懂事一些。
一群宮廷製造局的太監看了陳生做出來的棉衣,不停的皺眉頭。
為什麼?
因為陳生做出來的衣服,明顯比宮廷的棉衣的質量都要高,這要是讓聖上看見了,還不氣死。
管事的太監一個勁的勸陳生,不要那麼在意質量,速度提升一點沒有問題。
陳生隻是輕笑,並不沒有應答。
換做彆人,那管事的太監早就大嘴巴抽上去了,但是眼前這人是忠武侯,連蕭敬都要給幾分薄麵的人,他還真的是不敢得罪。
梁儲早就命人準備好了酒宴,讓陳生非常好奇,不就是一個太監嗎?怎麼還整出那麼大的排場來。
結果太監們沒事兒,從人群中走出一個穿著四爪蟒袍的老家夥,得意洋洋的看著陳生。
梁儲笑著上前稱呼興王。
興王是什麼鬼?
在這個時代敢稱王的,多半是朱佑樘的兄弟,隻是你一個藩王怎麼可以偷偷的離開封地?
莫非是要造反不成?
不過人家好歹也是個王爺,胳膊比自己的大腿都要粗的人物,陳生可不敢怠慢。
一套腰酸腿疼的理解下來,總算是暫時平和下來。
梁儲玩味的看著陳生,老臉的上的笑意,讓陳生感覺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不少。
不過這個藩王也有些偷偷摸摸的味道。
連儀仗隊都沒有,跟著梁儲偷偷摸摸的進入了織造廠,除了梁儲和自己的身邊人之外,並沒有多餘的人知道這藩王的身份。
如果不是興王給了陳生聖旨,讓陳生知道他是奉了皇命,陳生早就將他抓起來了。
梁儲看著自己笑,這個叫做興王的老家夥看著自己也一直笑。
讓陳生感覺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為什麼他們的笑容總是充滿著詭異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