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朱璦悄悄的拽了拽陳生的袖子。
“嘿嘿,義弟是不是看上這群南直隸的瓜娃子了?”
陳生嘿嘿的傻笑道“這群孩子是見過世麵的,如果能夠讓我們家的義塾教導,肯定能夠培養成真正的人才。如果他們加入了義塾,我們的義塾也要改名字,就叫大學。渤海大學怎麼樣?多麼響亮的名號。”
朱璦點點頭,笑吟吟的走上前去,對人群中興王行禮道“小子見過興王殿下。”
興王殿下並不是經常進京,所以對朱璦有些疑惑。
梁儲笑著解圍道“興王殿下,這是保國公朱暉之子,朱璦,也算是名門之後,也是忠武侯的義兄。”
興王殿下想了許久,這才反應過來道“他就是保國公朱暉的那個廢物兒子?怎麼到這裡來了。”
興王的話非常有殺傷力,仿佛一把尖刀無情的插在了朱璦的胸口之上,這讓本想做好人的朱璦連嘴巴都張不開了。
陳生無奈之下,隻能親自上陣。
陳生可是受過唐寅和楊延和兩位當世最有名的文人教導的學子。
儒家禮儀的那一套做的最為規範,仿佛一位嶄新的儒雅君子。
興王本來就一直打量著陳生,如今見到陳生行禮如此規範,當下便更加的喜歡。
“侯爺,沒想到,您還是個君子。本王喜歡的緊啊!”
“此次陳生身受皇命,在渤海之濱行駛秘密任務,您和您隨行的這些讀書人恐怕是暫時不能離開此地了。”
“本王明白,本來隻想擺放一下義塾,誰曾想到卻見到了本該在詔獄的侯爺。我也瞬間明白了我黃兄的意圖。你放心,你想怎麼做,我聽安排便是。”
“聽王爺剛才所說,您所帶的這些南國的士子,對最新流行的西學非常感興趣,不少人家裡,更是江南的富商。其實您這一趟去國子監有些多餘了,國子監那是培養當官人的地方,當官的人都死板,您跟他們講新的學問,他們才不會接受。您應該領著這群士子,找之誌同道合之人才是。”
興王對陳生的喜歡完全出乎朱璦的意料。
在他看來,陳生的名聲比自己更差,那麼興王應該更討厭陳生才是。
結果正好相反,從始至終興王對陳生都是滿臉的笑容。
“本王一生,不圖錢,不圖權,隻是對學識非常感興趣。如今大明正是中興盛世,但是北方的學子所學習的知識並不能跟隨時代的進步,本王恐怕他們要麼沒法治理國家,要麼會成為國家進步的阻礙,所以本王真的有些為大明的前途擔憂。”
興王把話說得有些淒涼而哀婉。
不就是希望學習新的文化嗎?
你直接找我啊?
我者流正愁沒有合適的學生呢?
南方的資本主義萌芽已經開始了,讓他們接受最新的思想,反而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這比起在純粹的北方推廣新的文化和思想簡單多了。
朱璦站在陳生身後,努力的作出一副嚴肅的表情,希望可以挽回剛才在興王麵前被無情拿走的顏麵。
“王爺這次可是說錯話了,北方的讀書人不能進步,不還有南方的學子嗎?隻要讀的是聖賢書,穿的是我大明衣冠,那就是華夏子弟,不分你我,誰學的了新知識,新思想,誰都能幫助大明前進。我在渤海仿照西方建立了一所大學,翻譯了大量的西方學說,並且從西方聘請了一些優秀的講師,我希望能夠讓我們大明的讀書人,用我們的儒家思想武裝自己頭腦的同時,可以學習新的知識,補充進來,強大自己。”
梁儲欣然大笑,對興王說道“老夫也是受了皇命,再次幫助忠武侯,有幸參觀了正在建設中的大學,說實話,裡麵傳授的學識確實非常厲害,也非常有意思,如果興王能夠勸說他們入學的話,對大明來說,確實是一件好事,對這些士子來說,也是一件大好事。”
好人啊!
陳生瞬間對這位忠厚的長者充滿了敬意。
被蕭敬等人坑怕的陳生,時時刻刻的提防著每一位掌握著權利的高官。
在陳生看來,他們每一個人都是虛偽的政客。
但是這一次,讓陳生沒有想到的是梁儲在這個時候站出來,非常的善良的為自己說了一句公道話。
“這些孩子在南國生活久了,忽然來到渤海的話,怕是生活上有些不習慣。”
畢竟是興王帶他們來的,而且自己也要在這裡住上一段時間,興王生怕陳生用治理軍隊的方式對他他們。
那他們可是真的要過地獄一般的生活了。
不等他們開口,站在一旁的朱璦便說道“這點王爺大可放心,前些時日京師不少勳貴子弟也在這裡住著。他們也都是錦衣玉食習慣的,在這裡也沒有感覺有什麼艱苦的,而且您帶著都是有名的才子,我們怎麼可能舍得讓他們受苦。”
朱璦說完之後,有些小心翼翼的看了眾人一眼。
卻見那些讀書人一個個露出了釋然的表情。
中計了。
原來人家本來就想留在這裡,但是好礙於讀書人的麵子問題,不願意開口。
頓時心中一萬隻憤怒的鴨子跑過。
一根巨大的繩索,熱氣球緩緩的升空,穿著厚厚的棉衣,手裡捧著畫冊。
眾人小心翼翼的將頭從熱氣球的吊籃中望出去。
瞬間身體開始不停的抖動,這是人類第一次遠離地麵。
當然,夏洛克不會這樣想,因為自己在這之前已經飛上天空很多次了。
興奮的陳生,拿著筆在飛速的畫著,將這一幕快速的記錄下來。
已經在天空中飛了一個多時辰了,那些不聽話,不肯多穿衣服的家夥們正在不停的發抖。
夏洛克激動的噢噢亂叫。
抱著長長見識的目的的興王和梁儲,也在熱氣球上緩緩的伸出腦袋,靜靜的望著正在忙碌中的滄州府。
陳生沒有撒謊,他的計劃正在緊鑼密鼓的執行者。
隻有在天空,才可以看的清清楚楚,巨大的織造廠是如何運作的。
隻有在天空,才可以看見正在修建的河渠之上,那一艘艘海船已經下海。
隻有在天空,才能看見一隊隊望不到頭的人流正在奔向遠方。
陳生對於梁儲和興王的吃驚非常滿意,給夏洛克一定沉甸甸的金子,自己則小心翼翼的將自己的畫保存起來。
這可是珍貴的史料,這可是將來後人研究曆史最珍貴的東西。
江山是美麗的,而自己則成了繪畫江山的人物。
天空之上,熱氣球因為巨大的繩索才沒有被風吹走,但是陳生的心已經飛走了。
飛的原來越遠,因為陳生已經慢慢覺得,自己似乎真的在改變世界。
興王收回了自己吃驚的視線,轉身望向那個認真作畫的孩子,那一刻他便認定,他是自己的女婿,這一點誰都不能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