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良書生!
見得死人多了,人的內心深處潛藏的獸性就被爆出來。
大明子民以武立國,他的子民內心深處的獸性,比任何民族都強悍。
隻是這升平的日子過久了,那份彪悍少了不少。
昨晚死了那麼多人,並沒有妨礙人的生活。
現在京師的血腥味,就算是在濃鬱的大雪,都沒有辦法徹底的掩蓋住。
昨夜一夜沒睡好,陳生起床的時候,外麵的大雪依然沒有停止,說起來也奇怪,昨天下雪的時候,竟然是有月亮的。
活了那麼久,陳生還是第一次見到。
街坊裡的老人都說,月亮天下雪,這是有大冤屈。
陳生雖然不認同這種迷信的說道,但是陳生明白,昨晚死了那麼多人,未必沒有一個冤死鬼。
雪下了一整夜,整個京師變成了冰雕一般的世界,雖然天氣寒冷了不少,但是空氣卻清新了不少。
昨夜腦海裡盤桓了許久的血腥味,似乎今天散去了不少。
陳子姝從陳生的被子裡露出了濕漉漉的腦袋,警惕的看著外麵的大雪。
李氏的想法是將孩子關在自己的那個屋子裡,但是二哥兒昨晚哭哭啼啼的鬨了一夜,陳子姝是實在是睡不著。
一氣之下,光著小腳丫,穿著白色的內衣,就跑到了陳生的屋子。
李氏作勢要打,說那麼大的丫頭了,跟哥哥睡在一起,也不怕外人說閒話。
但是陳子姝白在乎,陳生更不在乎,陳廣德更是高興的說了一嘴,孩子想去就去吧。
鬼知道,他這份開心是怎麼來的。
或許真的太久沒跟妹妹在一起了,小家夥一直用腦袋拱著陳生,非要纏著陳生給她講故事。
兄妹二人折騰了大半夜,總算是睡了。第二天,陳生醒來,本來動作很輕,生怕吵醒了這個小家夥,誰曾想到這個小家夥那麼靈性,陳生一動,他就跟著醒來了。
然後就將自己的鞋襪穿戴上了,還纏著陳生給他梳頭,係流蘇。
父親大人和母親大人今天竟然少有的沒有起床,自然一家人一起吃飯是沒有希望了。
陳生端著一盆清水,給陳子姝洗了洗臉,借著水中的倒影,陳生可以看見自己有些疲憊的臉。
齊麟端來一份造反,陳生拿著勺子想要喂陳子姝,結果沒有想到小家夥已經習慣了自己拿著筷子吃飯的生活,根本不讓陳生喂著她吃。
如果不是昨夜小家夥死活纏著自己,陳生還以為陳子姝已經跟自己生分了。
手裡的雞蛋被陳生玻璃皮,火有些小了,看來昨夜的血腥味,連廚子都嚇著了,不然以陳生家的廚子的本事,怎麼可能煮出來那麼差勁的雞蛋。
手挫折雞蛋,在桌子上滾了滾,費勁心思才將皮兒包下來,陳子姝嘴角的粥還沒有擦乾淨。
就抬著頭,一臉緊張的看著陳生。
這是兄妹間的小遊戲,陳生將蛋黃吃掉,將蛋清遞給了小丫頭。
小家夥嘻嘻的笑個不停,抱著陳生的脖子,狠狠的親了陳生的臉蛋一口。
美的陳生不行,有那麼一個可愛的妹妹,就算是外麵有再多的憂愁,也忘記的差不多了。
“乖妹子長得那麼漂亮,長大了,定然是個傾國傾城的,也不知道誰家的男孩子那麼命好,可以娶到我家妹子。”
陳子姝昂著頭,神裡神氣的說道“昨天娘親說給兄長娶親哩,我跟爹爹在外麵偷聽了很久,哥哥彆娶親好不好。”
陳生笑著問道“為什麼呢?”
陳子姝很認真的在陳生耳邊說道“子姝喜歡哥哥,子姝想長大了,嫁給哥哥。”
陳生聽言,哈哈大笑起來。孩童之言,天真無邪,卻也充斥著無限的親情。
原本陳生是起不那麼早的,主要是昨晚,順天府的大鼓響了一晚上。
一般人聽不懂這個大鼓在想什麼,但是陳生懂啊,畢竟他是軍中的統帥,這打鼓的意思,他聽得一清二楚。
通過鼓聲,陳生可以知道,昨夜的大軍紛紛離開了京師。
今天早上,耿小白向自己稟告,今天市麵上連坊市都關門了,所有人都必須老老實實的呆在家裡,等到官府上門盤查。
家裡的掌櫃,天還沒有亮,就紛紛離開了,往日裡掌櫃們是沒有那麼勤快的,畢竟他們晚上算賬本要算到很晚。
坊市關門,這對於眼下的京師,簡直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要知道這個上百萬市民,上百萬流民的巨型城市,一旦坊市不開門,就將引起一係列的連鎖反應。
很多人家裡是沒有糧食的,大家習慣了大清早去小攤兒上吃一頓早飯,這坊市不讓開門,就預示著很多人今天要挨餓了。
還不到去順天府坐堂的時間,陳子姝也纏著陳生不讓陳生揍,因此陳生吃完早飯之後,就拿出一本西遊記,給陳子姝講了起來。
陳子姝拖著腮幫子,聽得津津有味。
外麵吵鬨的厲害,陳生吩咐一聲,讓齊麟拿來披風,牽著陳子姝的小手出了大門。
自從知道陳生是公爵的身份之後,套圈的大媽就固執的將她家的草棚子搬到了陳生家的隔壁。
借著陳生一麵牆,蓋的草棚子倒也結實。順天府的差役想要去拆,卻被齊麟給製止了。
這是跟公爺都能談得喜笑顏開的女孩子,鬼知道她有一天,會不會成為這座公爵府的女主人。
套圈的嬸子家的小姑娘,穿著厚厚的棉襖正蹲在地上哭,滾燙的熱淚將雪都融化了不少。
老嬸子將姑娘護在身後,表情很是鎮定。
陳生從她被風蕩起的胸口,看到了一把磨得極其鋒利的剪刀。
一群穿著厚厚胖襖的錦衣衛,粗暴的將人家的珍珠,瓷瓶摔得粉碎,這都是普通的小商小販,被這些差役一禍害,短時間想要恢複元氣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