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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海封凍,世界陷入雪原。
天空依舊是灰蒙蒙的,世界也似乎陷入死寂。
雪層開始鬆動,一些人從雪窩裡鑽出來。
留裡克好不容易推開了厚實的木門,他像是一隻兔子般苟在洞窟很長時日,這番見到外麵的世界一時間隻覺得夢幻到不可思議。
蟄伏狀態的羅斯人紛紛出現,他們在沒腰深的積雪裡艱難行進,兩個人一旦見麵便是大吼大叫稱讚堆放挨過了暴風雪。
“今年的積雪真是驚人。留裡克,還是先進屋穿戴好帽子。”室內的奧托木著臉忍著灌入溫暖“洞窟”的冷風,呼喚透氣的兒子。
留裡克旋即再披上一層皮革,最後縱身一躍便被鬆軟的積雪掩埋,消失得無影無蹤。
接著探出頭,白色的絨帽下是他白皙的臉,雪地仿佛出現一坨雪球。
羅斯人並不喜歡雪,他們喜歡的永遠是溫暖的可以安穩種麥子的土地,以及終年不凍的良港。
世界被冰封,人們必須在冰雪世界裡艱難求生。
好在羅斯堡今年冬季的儲備物資除非極為充足,大家安全不愁吃飯,也幾乎不為保暖問題擔憂。
就是礙於這誇張的積雪,人們的冬季生活遭遇到極為罕見的巨大障礙。因為相比於往年的積雪,都不似今冬這般極端。
生活仍要繼續,尤其是冬季狩獵還是要做的。
灰蒙蒙的世界吹來如刀子般淒厲的的風,凍結的大海上幾乎沒有附著積雪,雪花儘數被吹到岸邊,鬨得羅斯堡到處都是雪丘,而雪丘之下可是一幢幢房屋。
木刻楞比過去的長屋更堅固,人們仍舊擔憂一旦再來一場暴風雪,自家的房子就要被積雪壓塌,屆時大家還是要在嚴寒中變成冰雕。再說了,門口和錯綜複雜街巷中的積雪,已經讓人們的生活變得寸步難行。
挨了一番冷凍,留裡克的腦袋徹底清醒過來。
不由他或是奧托親自下令,勉強出門的羅斯人已經拿著木鏟子清理積雪。
如果存在先進的大型除雪設備,羅斯堡的積雪會被快速清理掉,至少保證人們的生活區內不會有太多積雪。
機械設備不存在,人們隻能依靠自己的雙手和簡陋的鏟子、耙子。
羅斯部族本土居民、各類外來的永久移民,以及季節性暫居的各路有實力的商販,他們就是羅斯堡當前的居民,其人口硬生生的突破了九千人這其中,被俘虜的哥特蘭人和來自梅拉倫湖的民眾便有三千之巨。羅斯堡的居民被迫過著局促的生活,暴風雪後他們的生活更加局促,好在這一糟糕的局麵會因春季的回歸立刻改觀。
這九千人中超過六千人是具備充足勞動能力大部分小孩子也算在內的,一場有羅斯公爵正式下令並帶頭實施的掃雪工作,在雪停後的第一天便開始了。
街巷裡房頂上,到處都是清理積雪的人們。他們先是在羅斯堡清理出大量的小路,路麵是被踩得硬邦邦的積雪,大量的馴鹿雪橇在血路上奔走。
就在近岸處,一座雪山正在形成
馴鹿雪橇拉著滿登登的雪塊來此,將積雪卸下馬上拉運新的。留裡克下令繁育培養的馴鹿群再度發揮了它們巨大的戰略作用,這個時代,它們便是羅斯人的“卡車車頭”。
這裡不僅僅有馴鹿,還有從哥特蘭繳獲的那一百餘匹馴養很好的矮種馬。這些專職拉車、拉雪橇的牲畜搬運積雪隻是一個副業,很快它們還要前往更遙遠的北方艾隆堡,去做最關鍵的工作。
清理積雪的工作會長期進行下去,最初的五天,羅斯人清除掉了羅斯堡與附近地區的大部分積雪。
六千多名勞動力持續工作,即便白天的時間非常短暫,他們仍在摸黑工作。一座約莫二十米高的巨大雪丘出現了,它是一座徹頭徹尾的龐然大物,很快變成了一群孩子的玩鬨場所。
雪丘之下羅斯人立下一些大陶甕,裡麵一直熬煮著燕麥與多種蔬菜熬成的麥粥。
民眾看到了,慷慨的羅斯公爵給予所有在雪丘處傾倒新積雪的人們舒服的夥食。清理積雪本就該是分內之事,它一旦變得有利可圖,民眾的積極性達到頂峰。
終於,羅斯人就能在自己的母港自由行走,就是非常遺憾所有的船隻都被冰霜封存,偉大的阿芙洛拉號也被卸下風帆,她嵌入到碼頭厚實的冰層裡,像是禁錮在冰雪中的仙女。海岸之上到處是故意擱淺的長船,它們排成密集的矩陣。再無人擔心它們會從固定位滑落,隻因他們也被冰塊化的積雪封存。
羅斯人的冬季生活開始了,那些最強壯的、最有野心的男人蠢蠢欲動。
聯想到過去幾年的冬季狩獵,每一次都狩獵都實質上的演變成遠征行為。獵人們抱團行動,他們獵殺野鹿、熊、狼、白狐、雪貂等各種動物,還積極發現其他的人類據點。發現即意味著戰爭,戰爭意味著發財,更意味著光榮的戰鬥。
一批男人一度被禁錮在自己家裡,他們除了拚命給自己的女人播種外,便是借助油燈的柔光,不斷精心修繕自己的武器。女人們看來,自己的丈夫是要在冬季做一場遠征
被迫嫁給羅斯人的哥特蘭被俘女人,她們已經震驚於傳說中的羅斯堡她震撼人心的規模,而今看得自己新男人的舉動,一是不解二是擔憂。生活已經如此,大部分女人承認了現實,她們極為務實的依賴自己的新男人,生怕磨劍的男人冬季遠征不慎死在外麵,歸根結底她們就是擔心失去庇護。
太陽終於回歸了,它一掃世界的陰霾,也讓這片冰雪世界極度刺眼。
劇烈的光線鬨得留裡克非常崩潰,不過時代終究是變了
克拉瓦森的鐵匠鋪再度呈現出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羅斯堡的全部五家鐵匠鋪,他們的煙囪全在噴湧著濃煙。
按理說他們這些鐵匠已經在過去的幾年裡積攢了大量財富,他們可以不用繼續拚命。
然而公爵大人下達了必須工作的命令,且來自族人的一份又一份的訂單迫使大家非常忙碌。
所有的鐵匠中,上年紀的克拉瓦森可謂全才。而今他已經不是單純的鐵匠,而是超過二十名學徒的師傅。
他的確不是鐵匠,還是羅斯人的第一位被留裡克認定的“工程大師”,哪怕此人掌握的技術能力並不多,他終究是集成了這一時代北歐工匠的一係列的能力。
留裡克創意設計與工藝圖紙,克拉瓦森家族負責把圖紙變成實物,幾年以來雙方的合作非常順暢。
留裡克帶著幾個隨從擺放克拉瓦森,他此來一是視察,二來也是要求鐵匠立刻解決一個小物件。不過這個小物件犯不著克拉瓦森親自動手,留裡克尋思著自己的小夥計卡姆涅就能親手辦成。
高爐的熱力迅速融化了周邊全部的積雪,故而鐵匠的宅邸出現非常吊櫃的一幕,當其他人的房子仍舊覆蓋一些積雪,唯獨克拉瓦森家的各類房子始終暴露著人字形的房頂。
高爐恢複了運作,儲備的大量炭塊、堆成山的礦石、成堆的陶土模具,足夠冶煉、澆鑄持續很久。
卡威已然是工程師的做派,他站在一處高地對著雇傭的工人吆五喝六,伺候這座神奇的巨型爐子。當留裡克視察之際,冬季的第二鍋鐵水已經排空了爐渣,陶模澆鑄作業正在進行。
卡威正監督澆鑄的就是大量的斧頭,這一波澆鑄會消耗乾淨整爐的鐵水,最終化作多達二百枚斧頭,如此瘋狂的效率在以往是你沒油任何人敢於想象的。偏偏這一批斧頭,它一頭是刃部另一頭便是錘子。生鐵澆鑄的器具固然不適合做刀劍,用來做斧頭可是正合適。
它已經是羅斯人對外銷售的一種拳頭產品,就是價格嘛可是緊跟市場價。
留裡克當然知道王國中的格蘭部族也在生產、銷售自己的鐵器,奈何他們還在用極為原始的辦法製作,其產能實在低級。他們可不配做羅斯人的競爭對手,或者說整個北歐世界各路維京係部族的鐵器產能,還比不過羅斯堡的這一座土高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