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麼你們是誰丹麥人”
站在耶夫洛的視角,對方猶豫了一陣才指明自己的確是丹麥人。聽清了這個,耶夫洛下意識地握住劍柄,並示意其他人做好戰鬥準備以備不測。
又見那說話之人甩開隨從繼續前進,耶夫洛也令隨從待命,自己迎了上去。
眼前的男子頗為高大且精壯,深邃眼神裡寫滿了滄桑,給予耶夫洛的第一感,便是此人經曆了太多事。
耶夫洛略謹慎地問“這裡明明是法蘭克人的領地,你們丹麥人為何在此。”
那人傲慢反問“這裡的確是法蘭克人領地,你們羅斯人為何在此。”
互相質問何其無聊,耶夫洛的自尊有被冒犯到。
“為何你看到這支艦隊了嗎我們來搶掠財寶,真是晦氣,居然在這裡遇到了你們丹麥人。”耶夫洛話語故意帶著挑釁意味。他本能覺得雙方還是要打一場,搞不好這群人還是法蘭克的雇傭兵,畢竟這方麵早有傳聞。
不料這番提及搶掠,此年輕的看似首領的人物放浪地仰天大笑“哦,我大概猜到你們想要乾什麼你們想搶不萊梅。”
耶夫洛大為差異不禁後退“你竟知道”
雙方安靜了一下,那人又嚷嚷“看來被我猜對了。羅斯人,我們也許可以做一個交易。”
“什麼”
“你我就當做不曾遭遇。你們的艦隊繼續航行,我們繼續宿營。”
“憑什麼且慢”耶夫洛悟出來一些難以言語之事,他皺緊眉頭問到“所以,你們其實不想攻擊我們即便你們擺開戰陣。”
那人亦是敲打盾牌指出“如果你們攻擊我們,我軍寧可回擊。”
耶夫洛順勢低沉笑到“你即知道羅斯的厲害,就當明白選擇戰鬥是以卵擊石。我們羅斯海軍可是擊殺了你們的舊王哈夫根,沒有任何丹麥人能打贏我們的艦隊。”
“如果是陸戰就不一定。但我們為了榮譽寧可一戰,即便是戰敗。如果我的部族敗在你們的手上,我們雖敗猶榮。”
這個年輕的首領言語令人欽佩,眾多跡象表明他們真的隻是在這個河灘露營而已,與艦隊的相遇實屬偶然。他們不想戰爭,也不怕戰爭。
本質上他們還是不想打仗的
耶夫洛思考一番,往往開始西斜的太陽,稍稍扯開話題再說點好聽話“我們也在尋找合適的宿營地。我們本也不想打仗,你們亦是如此。也許,我們可以分享這片河灘。”
“你”
“我是耶夫洛,芬蘭人耶夫洛,是羅斯王公麾下的部將戰爭酋長。”耶夫洛率先釋放和平信號。
再看那男子昂首挺胸“好吧羅斯人中的一介軍閥。我乃拉格納西格德鬆,眾人說我是穿羊毛褲的男人。我殺死過一個大人物,名叫奧列金,據說就是斯韋阿蘭人的大王。我是一個大人物,而你,定然隻是羅斯人中的一個小角色。”
一個小角色耶夫洛無意炫耀自己是整個蘇歐米人的伯爵,理論上是代表王公留裡克管理芬蘭、尤其是蘇歐米的三萬人。
的確,這個男人就是拉格納,一個注定傳奇的大海賊。隻可惜,就像曆史注定的那樣,那個位麵他非法打劫了巴黎而被使得東西法蘭克都找到入侵丹麥的理由,從而被霍裡克王驅逐。
如今的拉格納,他已經處在舉族流亡的狀態。這片河灘宿營的人們,就是他的最後一批族人。
驍勇的人總會繼續驍勇下去,他損失了很多優秀的戰士,亦是損失了很多婦女和孩子,部族的精華雖有在,可惜大家儘化作失去領地的流寇,實為喪家之犬。但是,他們並未喪失自己的高傲。
拉格納繼續自稱自己帶領著整個石牆部族流亡,他原則上不想打仗,至少不是與羅斯人進行無意義的戰鬥。
耶夫洛對斯韋阿蘭或者說瑞典這一概念並不感情,不過此男自稱親手殺了奧列金,倘若是真的,就的確是一位值得尊敬的人。
雙方仍陷入猜疑鏈中,一個誤會就能導致雙方大打出手。
或許羅斯軍隊能儘量保持克製,隻是不排除是這群丹麥人先發製人。
耶夫洛想了一下,勸說陷入矛盾糾結的拉格納“我們羅斯軍隊的確是計劃攻擊不萊梅,既然你們不參與也就不要給我們添亂。我不求你們放下武器,至少在我們登陸之後不要自討沒趣。這片河灘很大,我軍會與你們保持距離。你不能完全信任我們,我們也不能完全信任你們。不過,既然你是勇士,我們不妨今晚一聚共享麥酒和烤魚,也可以好好聊聊。法蘭克人都是我們的敵人,敵人的敵人是朋友,我們至少犯不著大打出手。請你好好考慮一下。”
耶夫洛覺得自己已經傾儘了權力,不管這個拉格納如何選擇,羅斯軍隊就是需要一個合格的泊地,一個合適的大軍宿營地。他平安撤了回去,一切的舉動都被遠處的阿裡克等人看得清清楚楚。
站在拉格納的角度,他縱使再過英武,還沒有蠢到與羅斯艦隊為敵。事到如今,自己還算是丹麥人麼整個部族已經被丹麥王霍裡克驅逐,倘若不是撤的足夠快,所有人都會被那些人殺死。
丹麥人仍舊保持著戒備,拉格納與他的親信們眼睜睜看著衣著基本統一的羅斯軍隊登陸。他們的隊形看起來較為混亂,定然不會主動進攻。
見狀便有人攛掇拉格納“首領,我們當先發製人。他們的大船很不錯,船艙裡定然有很多食物。我們趁機奪了物資,一切都會好起來。”
“你是蠢貨嗎”拉格納勃然大怒,旋即以此言論為例子,向所有族人宣布“你們不要妄想偷襲他們。羅斯人不是傻子現在法蘭克人追殺我們,丹麥的那個惡棍追殺我們。倘若惹了羅斯人再被他們追殺,一切都完了”
的確,站在羅斯人的視角,阿裡克作為指揮官豈能被耶夫洛的那一番說辭所打動。尤其是那個名叫拉格納的男人自稱殺了奧列金
奧列金就算再不是個東西,也是所有斯韋阿蘭部族推舉出的盟主,其人是伯父奧托也得表麵上敬重一番。
這一刻,一個瞬間,阿裡克十分嫉妒起弟弟留裡克。雖然老弟不是手刃舊丹麥王哈夫根,那也是用坐艦阿芙洛拉號將之撞成魚飼料。
阿裡克反而有些露怯,自己沒有“殺王”級彆的功績真是可惜。
他不知道具體的原因,這次的遭遇過去奇幻,既然對方的本意是不想打仗,羅斯軍隊也犯不著在攻擊不萊梅之前與一夥兒流亡丹麥人拚殺到底。
羅斯軍登陸了,但各艦都有留守。一座座扭力彈弓對準丹麥人的篝火營地,滑道以高角度對敵,武器也都換做旋羽輕質標槍,如此丹麥人一旦造次,羅斯軍即可體現先手優勢。
阿裡克自己也踏上了河灘,戰士們將船載的鐵鍋搬運下來,再堆砌從新羅斯堡帶來的磚頭,就地搭建鍋灶。又佐以老家帶來的木炭,就以威悉河之水熬煮麥子、鹹魚乾,以作鹹羹。
雙方的指揮官都保持著克製,同樣也保持著警惕與敵意。雙方的營地彼此距離約莫三百米,因為拉格納相信,保持這樣的距離,羅斯軍恐怖的弓矢定然不會砸到自己的頭上。至少拉格納為了部族最後的婦女、兒童的生命考慮,也不敢真的激怒羅斯軍。
夜幕漸漸降下,從羅斯營地飄來的麥羹異香無情地彌漫到拉格納營地的上空。這段日子拉格納一眾靠著沿河打劫度日,海盜行為已經嚇得法蘭克平民帶著細軟四散奔逃,想要打家劫舍解決給養變得難上加難。他們試圖攻擊不萊梅,望著木堡堅城所有的努力都成了泡影。
拉格納實際都要堅持不下去了,按照他的計劃,今夜在此河灘露宿,吃掉一些本也不多的食物,明日劃著船離開這條河。至於未來去哪裡丹麥肯定是回不去了,也許去弗蘭德斯荷蘭北部碰碰運氣,或者繼續沿著海岸線南下一路打劫,倘若能找到一個有淡水的島就舉族安頓下來。畢竟部族的老本行是捕魚,能形成一個安穩的漁村即可東山再起。
然而,營地中開始流傳另一個說法。
便有人摸索到拉格納的身邊“首領,兄弟們是真的餓呀。既然羅斯人並不想攻擊我們,是否我們其實也能向他們討要些幫助。他們明明在烹煮美餐,大家都是奧丁的戰士,應該分給咱們一點。”
聽得,拉格納真想痛罵自己的夥計是個笨蛋,然自己肚子也咕咕叫當即出醜。
如果說有人能打動他的剛毅不屈,莫過於自己的兩個孩子。尤其是自己的雙腿萎縮的大兒子伊瓦爾,還有剛學會走路不久的次子比約恩。孩子嚷嚷著餓,縱使有鐵石心腸,拉格納的心還是軟了。
他本不想和羅斯人有什麼交集,今日的遭遇彼此就當做互不相識也罷。可整個部族的情緒都在躁動,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堅持自己的榮譽去抵抗食物的誘惑。
他咬了咬牙,召集部族的親信聚在一起突擊開個小會。
“我決定了羅斯軍隊的頭目想和我聊聊,我可以去赴會,說不定還能給兄弟們弄點吃的。隻是也許這會是一個陰謀。如果我被殺,你們就帶著族人撤到樹林,儘量不要和他們廝殺。”
親信們互相看看,皆陷入緘默無語中
他們都想說些什麼卻都無法開口,再看看他們,拉格納橫下一條心,勒令道“我自己去赴會。你們都不要跟著我不信他們會是卑鄙的人,走了”
拉格納站起身,拍拍身子,又弓下背,隨手抄起一支燃燒的薪柴,奔向羅斯人的營地。
一個燃燒的火苗正向營地逼近,警惕的羅斯軍已經暗地裡抄起了家夥。
“這就是你說的客人可能是拉格納”已經站起身的阿裡克不解地問著耶夫洛。
“應該是的。他隻有一個人,叫兄弟們不要太過緊張,任何時候未有命令不得動粗。我去親自看看情況。”話畢,耶夫洛也抄起一支薪柴,相向走去。
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書架與電腦版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