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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和孩子都還活著,他們的情況看起來還好,至於奴仆的死亡斯溫德已經顧不得,妻兒皆健在,他也沒有更多的顧慮。
他便掐著腰昂起胸膛,放開妻子後就以渾厚的聲音呐喊“你們再頑抗了羅斯人讓你們投降”
此言一出,石丘上本就態度動搖的人更加晃蕩。
但是,擁有權勢的那些大家族族長們本著自己的人生經驗,可不會如此順滑地降了。倘若要投降大家早就降了,何必堅持到現在。
有一個老家夥倚靠著石塊探出腦袋,吼道“斯溫德就是你做了帶路者,把羅斯人引過來的你是一個叛徒,你讓整個島蒙難”
斯溫德也不甘示弱“聽起來是霍爾姆鬆德我料到你會這麼說我的朋友,我可不是惡人,而且羅斯人也不想做惡人”
“荒唐我們選你是讓你去和羅斯人講和,你背叛了大家我們都以為你死了,想不到居然是這樣,早知如此我們還不如砍了你的妻兒。”
斯溫德估摸著如果自己的家人沒有擅自跑下來,板上釘釘會成為他們投降的籌碼。縱使石丘的人再放狠話,也必是話裡有話的說辭。
“但是你們沒機會了。”他得意洋洋道“看看自己的局麵吧石丘上存了多少食物和水我能不知道現在的天氣也不像是很快能下雨,隻要羅斯人繼續圍困下去,可能明天你們就渴死了。隻要羅斯人樂意,不去戰鬥,你們也必死無疑。但是羅斯人希望你們投降。我的朋友們,投降吧咱們和羅斯人本也沒有繼續戰鬥的理由。”
這些話語很具煽動性,隻因斯溫德說得皆是事實。
石丘上還有一點糧食,然而淡水是真的沒有了。
逃到石丘避難現在看來真是一步臭棋,但在最初逃亡之際沒人想到這些,大家更沒有想到羅斯軍隊竟然到處都是,如同兜網將奮力掙紮的鱈魚死死困住。
大家族的首領們左右為難,流亡的丹麥人更加糾結。
他們表現得猶豫不決,然大量從石頭後麵暴露的腦袋,充分證明了心態的強烈動搖。
斯溫德考慮到過去的交情,也不希望這群老朋友就這麼白白死去。
他繼續喊話“如果我早早登島就能避免這場誤會朋友們,咱們都誤會了。戰爭根本沒有必要,隻要咱們投降了羅斯一切都會好起來。就是因為你們幾天前主動發動進攻,讓羅斯王公誤解你們要拚死反抗。何必呢咱們以前臣服丹麥王哈夫根,現在哈夫根死了,新來的過往鄙夷咱們。既然我們曾經臣服丹麥,現在臣服羅斯又有什麼問題再說了羅斯王公給咱們兄弟開出的條件很好嘛”
聽得,又有人乾脆探出半個身子“你說羅斯人想乾什麼如果我們降了,會有什麼好處這是我們的島這可是我們的島啊”
“所以呢”
“得接受我們的條件”
斯溫德腦袋嗡嗡叫,一群老夥計都要內耗而死了居然還想談條件他不為所動,繼續道“談條件可以我隻是羅斯人委派的信使,隻能告訴你們羅斯王公的條件。你們投降吧羅斯人會保證你們的生命安全。你們以後年年向羅斯納貢,公開宣布反對丹麥王霍裡克,再交出一些奴隸,這就可以了羅斯人就要這些。”
站在羅斯人的立場,普通的戰士們都覺得王公給一群瀕死的蠢貨太高的條件,他們何德何能得到和平不如兄弟們一擁而上將這群島民砍殺殆儘算了。
留裡克自己也是做了巨大的讓步,他本人並不情願,不過為了事態早點解決,姑且就令斯溫德如此描述。
那裡說石丘上的人得到這般許諾也該投降了,事實恰恰相反,那些大家族的族長們仍舊猶豫不決。
原因無他,這群男人並不像受製於人。
即便過去被丹麥統治,那也是名義上的統治。丹麥盟主或曰國王,並未向博恩霍爾姆島民索要什麼實實在在的貢品,如果有就是一些鯡魚。島民與丹麥新王鬨翻的原因有二,一個是來者是事實上的法蘭克人的代理人,存在本身並不代表丹麥的利益,另一個則是最大的矛盾新王宣布收稅。
畢竟新丹麥王霍裡克在法蘭克做了實際封臣,縱使法蘭克的稅收製度原始,那也是明明白白的稅收製度。自然做了丹麥王,撈錢的手段就升級到依靠稅收進行堂而皇之的索取。被丹麥新王治下的部族,各族必須繳納人頭稅,船隻做貿易也必須繳納停泊稅、貿易稅,丹麥的農民清一色要交糧食稅。
法蘭克王國目前也沒發明多少種苛捐雜稅,縱使是雄才大略的查理曼,也時常麵臨國庫缺錢的問題,以至於這位大王還得依靠包稅人製服,要求地方實權貴族定期想辦法拿出足夠的貢品以充軍餉,從而繼續王國的擴張戰爭。貴族掏錢後也要參與戰爭,戰爭的戰利品往往就抵消掉了貢品。但這套製度有著天大的漏洞,地方貴族可以自行其道,雄主將死之際,王國就已經事實上的分裂。
新丹麥王霍裡克是從部落盟主的侍從,靠著給法蘭克人做事,才得到今天的丹麥王位,這絕不意味著丹麥實權人士的認同,相當數量的人們並不承認這個丹麥王國。
霍裡克要靠著稅收穩定財政繼而鞏固王權,因為自己的不臣之舉引來法蘭克人的抱負,他賠了一筆錢又消耗了國帑,讓本就不充裕的錢庫更加貧窮。向各個部族索要稅收分明是合理的,但稅收要落實到哪怕是部落中的嬰兒,這就是在挑戰丹麥民眾的底線按理說收人頭稅不算什麼大問題,稅賦標準也很低,民眾明明可以承擔。
站在丹麥普通人的立場,這可不是什麼好事情,收取人頭稅這種事,不少丹麥民眾視為一種侮辱,就好像連嬰兒也要做霍裡克的奴隸。那些偏遠地方的部族索性劃著長船另謀定居點,也有部族奮起反抗,諸如博恩霍爾姆島這一最偏遠之地,已經實質上脫離了丹麥。
這些重大的經濟利益問題使得島嶼脫離丹麥,再聽聽斯溫德的說法吧大家投降了還是要納貢,還是要賠款,羅斯王公提出的條件與那個丹麥霍裡克有什麼不同的甚至兩位君主的名字都很相似。
因為拉格納曾經來過,提及了羅斯王公的名字叫做留裡克奧托鬆。
丹麥新王是霍裡克哈拉爾鬆。
這算哪門子事因為霍裡克和留裡克,都是“埃裡克”這一名字的變種,彼此沒什麼差彆。
兩個君主名字約等於一樣,提出的條件不能說相似,也隻能說是一模一樣。
但現實的大問題也擺在麵前兄弟們真的要渴死餓死了。
斯溫德又繼續了一番廢話,就算費些口舌,能說服他們避免殺戮也是好的。他說得個口乾舌燥,隻好解開皮囊水壺暢快地飲水。
他故意將動作做得非常浮誇,喝飽後又將剩下的水公開倒掉。
“你們就下來吧朋友們,羅斯人不會虧待投降者。你們看到了,那些先下來的人們已經在吃魚喝水了”
在場的拉格納和阿裡克保持著最大的克製,兩人真心覺得這個斯溫德的嘴遁是浪費感情。
拉格納走上前,拍拍這個家夥的肩膀“已經夠了也許那些男人終於想到自己還有戰士的勇氣,打算拚殺到底。”
“不讓我再試試。”
“已經夠了,你的好意在他們看來是烏鴉叫。還是讓我來吧,我要說服丹麥人。”
這不,拉格納公開現身。
他不緊不慢地脫掉羅斯人給的袍子,又脫下內部的襯衣,亮出胸膛和臂膀。他向石丘上的人展示自己的紋身,又舉起拳頭示意自己擁有一枚特殊的戒指。
是“斬顱的毛褲拉格納”
丹麥流亡者們本就是丹麥的領主,他們被新丹麥王和法蘭克聯軍打得節節敗退,僅以極少的兵力逃遁到博恩霍爾姆。有經過與羅斯軍隊很不好看的戰鬥有了一些折損,而在石丘困守的日子裡,又有兄弟活活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