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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無邊際的浮冰依舊包裹著整個奧蘭群島,它們多是來自北方的波的尼亞灣深處,被凍結的海洋依舊在快速融化,悲觀地講海洋恢複安全航行仍需一些日子。
事實上墓碑島至斯德哥爾摩的航向已經勉強恢複航行,商人們帶著他們夥計強行劃船航行,其中的風險比遭遇海洋風暴要小。
他們總體是趨利避害的,手頭越是多貨款、多物資越是謹慎行事。
他們很羨慕國王的大型船隻,也多盤算著自己也訂購一艘體型較大的貨船。
這些商人幾乎都來自梅拉倫湖,一個頗為尷尬的問題擺在大家麵前善造大船的匠人家族為了利益集體移民東方。
誰會拒絕發財呢有能力的造船匠去東方淘金,如今停泊在墓碑島的龐大羅斯艦隊就是這些匠人所為。
羅斯王留裡克正在斥巨資建造一艘全新巨艦的消息是真實的,龐大船殼根本無法為木質工棚遮掩,新艦隻的建造完全公開,在其下水前任何人都能對其品頭論足。
榮耀屬於王室,代價卻是瑞典梅拉倫湖造船業的衰落。龍頭長船依舊是最主力的船舶類型,而梅拉倫湖留守的匠人也隻能去建造它了。
當然,富商前往新羅斯堡的效忠王室的造船廠訂購一艘“標準貨船”這種王室欽定的船舶並不是問題,問題在於要立刻拿出款項。
至少二百五十磅銀幣的現金或是等價貨物,即便是自詡富裕者也難以拿出這樣一筆現金。
除非,借助一些契機狠狠賺上一筆。
從大王手裡購買取材自法蘭克戰馬的馬革,用以製作五花八門的堅硬、耐磨又禦寒的革製品,針對勵誌於成為戰士、傭兵、冒險者的賣家賺大錢,此事明顯很有賺頭。
他們先行大王留裡克的描述,為此不惜競價購買,並堅信即便價格被炒得離譜最後大家仍有很大賺頭。
邏輯是這樣的,一位年輕的戰士會花光自己的積蓄,乃至是借貸,也要給自己置辦一身足夠用大半輩子的裝備。
曾經的波羅的海被各方勢力瓜分,海上又有盜匪橫行,商人唯有仗劍行商必須招募傭兵護衛。如今的波羅的海似乎太平,商人們的視角也投射到更遙遠的地方。商人渴求更大的船隻,得以前往更遙遠地方尋找財富。未知之地怕是羅斯王的權威無法覆蓋,於是剛大規模的傭兵缺口缺陷,刺激著大量嗷嗷叫的瑞典地區年輕對外探索。
訂購一把亮白色澤的羅斯鋼劍,一把漆黑堅硬的羅斯鉻鐵手斧,為此年輕的傭兵要支付一磅銀幣或是一千磅以上的燕麥。
瑞典的商人們注意到這些年輕人很舍得在武器上花錢,那麼他們一定斥巨資再買一件好衣服、一雙好鞋、好皮帶等等。
競價成功的商人們已經忽略掉古爾德家族搞得鬨劇,人們願意相信這個飛揚跋扈的家族終究是財富到了頭才暗然退場。
二十份馬革被十多位瑞典商人聯合競價購得,為此他們真的拿出了響應的財富,將成箱的銀幣搬運到墓碑島碼頭,等候運輸馬革的長船抵港卸貨。
今日的留裡克一身盛裝,那花裡胡哨的模樣活像是小醜。
碼頭處儘是五顏六色珠光寶氣的商人,與一票棕褐色著裝的圍觀圍觀者形成鮮明對比。國王本人無疑是最閃耀的明星,伴隨其身邊的那些熊首重甲狂戰士也咄咄逼人。
商人們在焦急等待,數以百計的圍觀民眾純粹樂樂嗬嗬要看馬革的風采。
馬革分優劣,不僅取決於它的臭味程度,更由其缺損大小決定價值。
那些所謂的優質馬革,皆來自戰場上被斬斷馬蹄或是脖頸部受了致命傷,戰後彌留之馬被處死,傷口後大麵積的完好皮革被剝下。
戰馬脖頸一下的皮從馬腹開刀,一直割到末端,擴展割到四個蹄子的小腿關節。如此宰割的馬革長度達到折合三米,寬度也達到兩米。
畢竟這些儘是法蘭克的高頭大馬,部分個體的皮革麵積比預估數更大
事實上精通於製革業的老羅斯人也在戰後第一時間對剝下的皮革讚不絕口,它被攤開展現出非常離譜的大麵積,令人大開眼界。
原則上留裡克可以玩弄一番文字遊戲以劣等馬革招呼競價後的商人,考慮到自己的高貴身份,厚黑的手段今日罷了。
馬革早被分了三六九等,他差遣部下將最好的那一等的一千張拿出來,即便在一度引起部下的心疼。
有人痛心疾首“大王何必把最好的貨給那些梅拉倫商人即便真的施舍他們,給中等貨不就好了嗎”
留裡克自有解釋,卻無意對手下人解釋太多。
身為國王的自己要考慮很多,親自上陣賺錢充盈國庫是一個,將武力建立起來的王國維持平穩,現階段就隻能通過商業。要讓非核心區的勢力能因同在“羅斯王國”這一大框架下賺到錢,才能令他們掂量明白唯有維護這一想想共同體才能財富永固。
因為即便是那些被封了公爵伯爵的酋長,是軍事貴族也兼任大商人。
漢薩同盟不是王國,靠著密切商貿壟斷了環波羅的海以及北薩克森的商業,成為去中心化的國家集團並維持了二百多年。他們既然可以維持這麼久自然有其內生性的因素,或曰大家族裔不同對賺錢的渴望可是一模一樣,共同的利益超越了信仰、族裔和地理障礙。
國王故意讓利,至少表麵上是讓利,如此拉攏梅拉倫湖區的商人,確保王國的瑞典部分的甘心臣服。
畢竟留裡克的另一個頭銜是瑞典國王,他是在場商人們的王
沉重的馬革被從大型貨船吊運至長船,它們每十張堆疊,並捆紮麻繩打包便於運輸。
馬頭皆被斬首,馬脖頸的皮革折疊,而巨大的馬尾鬃毛集體留在外麵。皮革因打包方便集體呈微卷曲,隨著第一疊馬革被多名壯漢合力抱上岸,焦急等待的商人嗚嚷嗚嚷圍上來。
他們注意到馬革是承重落地的,無不驚駭於它的厚實,接著儘是讚美言語。
每一張都有著亮麗毛色,在初春陽關下反射著漂亮的光。
留裡克張開雙臂命令“你們不要著急全體後退幾步,讓戰士解開繩索將馬革攤開本王讓你們開開眼”
實際就是驗貨,商人們應聲後退,心臟因激動狂跳不止。
匕首割斷繩子,四位壯漢合力拉開一張。空氣中彌漫著未加工皮革特有的臭味,不過鞣製處理就不是問題,商人們無視臭味,他們為眼前的景象驚掉下巴,讚譽聲更為強烈
“哇一張皮革能製造所四件上衣”
“能做至少十雙皮靴吧”
“哈哈,即便是邊角料也能製作成上好的皮帶。”
“最次的邊角料還能縫製成手套和帽子。”
這些商人並非二道販子,他們手頭有作坊亦或是與皮匠家族有親密聯係,論如何將一張皮革物儘其用,他們是內行。
一張皮革或許不能說明問題,隨著留裡克命人不斷地展示,各張皮革雖有參差,它們的巨大價值潛力皆為商人們看中。
越來越多的馬革運抵碼頭,被刻意清空的區域不斷被灰褐色皮革堆成小山。
即便是上等馬革,留裡克仍是做了一番保留。軍隊在戰場上取得了一些少見的白色馬革,白馬畢竟是少見的,就好像都是熊皮唯有白熊皮最昂貴,白色馬革被留裡克認定為極品,它將是王室獨享,做成的衣物、皮鞋以及其他製品首先也是裝備常備軍。
陽光照著留裡克絨帽上的黃金桂冠,它爍爍放光。
人們看到威風凜凜的國王雙手掐腰,他的身後就是堆積如山的馬革,以及從古爾德家借來的天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