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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布倫茨碼頭人頭攢動,背負各自裝備的戰士們排成狹長隊列。
一切就像在故鄉訓練的那般,每個百人隊分坐四艘長船,而第五艘船專門裝運輜重,由前船拖曳前進。
一支步兵旗隊如此在河內航行時依舊維持著嚴密編製,各船圍繞著各自的隊旗,當一支旗隊登船完畢,便在旗隊長的指揮下各船搬出大槳,又借風勢向著摩澤爾河上遊進發。
行動方案於第一輪進軍如出一轍,此次行動並沒有丹麥人加入,但三千約塔蘭人與他們的長船大軍加入後,不禁令老將格倫德捏一把汗。“一群缺乏組織的家夥,真怕你們弄出大塞船。”
枯水期的摩澤爾河寬度進一步萎縮,現在天氣依舊算是溫潤而河水已經冰涼,就算北方人不畏寒冷,也不想一個不慎掉進河裡。
為了保證不慎落水能迅速脫險,也為了劃槳時散熱,無論是羅斯人還是約塔蘭人,他們或是單衣或是赤膊,胳膊與胸口那毛茸茸的毛發在陽光下搖曳,漸漸得被汗水沾濕。
老將格倫德帶領驕傲的常備軍第一旗隊高歌而行,此次行動既然知曉要去梅茨報仇,他們特意將庫存的全部重甲全部帶上
一些被拖曳的長船好似載運了一大堆鐵,那是最早一批鐵片甲,以及剩餘的整體板甲,另外的鎖子甲也堆得到處都是,它們就露天擺放,在陽光下劇烈反光。
留駐後方的一千名羅斯戰士現在步入戰場,甚至一些馴鹿也被牽上了船,一來充當馱騾,二來也是食物。
羅斯軍在前,約塔蘭軍在後,在隊伍的末尾,一些拿騷和科布倫茨本地的男女農民也加入船隊,他們穿著自己的傳統服裝卻劃著諾曼長船,當地的一些教士也隨船行動,整個場麵顯得非常怪異。
對於當地農民,三年以來他們已經習慣了身邊活躍著一群諾曼人。一定要親密接觸了,他們才發現遠道而來的諾曼人並非是怪物,既然不能擺脫他們就忍耐吧。倘若合作可以源源不斷得到利益,那麼合作可以深入,就包括一起去打仗。
願意打仗的農民有了身份,所謂拿騷科布倫茨民兵。行動對參戰者極為有利,他們可以吃羅斯人給的軍糧,因作用主要是協助羅斯軍後勤,除非極端狀態否則不會拿起武器參戰,此次參戰怎麼想都有利可圖。這在以前不可想象當年給彆的領主打仗還要自帶乾糧呢。
農夫給羅斯人做搬運工,農婦充當廚娘,他們也希望等羅斯王大獲全勝了,大王心情好了給大家一些額外賞賜。至少他們清楚黑狐大人這幾年一直沒有虧待大家。
格倫德不希望發生堵船,奈何船隊在曲折的山澗河道穿行,頻繁拐彎還是弄出擁堵,好在有大量平坦河灣處可供大軍休整,尤其是在“黎明山穀”的村莊廢墟,一時間五千人齊聚於此。
終於視野變得開闊,平坦地帶屹立一片城牆,特裡爾城近在眼前。
對大量科布倫茨農民而言這是他們這輩子第一次抵達特裡爾,傳說中大教區的主教座堂之城,現在城牆上到處飄揚著聖安德烈十字。
不那是羅斯旗幟。
再仔細看,大量穿著藍紋白袍的人在行動,羅斯軍正在軍事訓練。
要如何區分敵我羅斯軍普及了軍裝,無論是布衣還是穿甲,在外身套上白色布袍再縫上藍色布條,這就夠了。
於是約塔蘭人在哥德堡和維納恩斯塔德老家大肆做了一些布袍,模仿成羅斯軍的服裝,而在衣服上縫合大量抽象的藍色圖案突顯出自己與眾不同,不過遠遠得乍一看去彼此沒什麼區彆。
現在甚至是臨時招募的民兵也是如此了。
羅斯聯軍刨去丹麥友軍,整體裝束是白色的,因不可避免沾染灰塵,他們開始呈現灰白色。倘若再下一場雪,包含戰士與民夫累積一萬人的大軍幾乎都穿上了雪地迷彩,與各自法蘭克軍隊有著最直接的視覺差異。
後方大軍要陸續抵達,駐紮特裡爾的羅斯軍在訓練之際,又派出軍隊再襲盧森堡山穀。
一些逃入山林的民眾,在發掘諾曼人離開了,又害於寒冷饑餓大膽得回來。當他們剛剛開始恢複生活時,諾曼人又來了
難民再度被驅散,羅斯軍把剩下的糧食搜羅乾淨揚長而去,全然不顧藏匿的難民會徹底凍餓而死。
整個地區的財富向特裡爾城高度集中,代價真是附近區域的民生絕對凋敝,羅斯正規軍此來並非劫掠,而是砸爛整個地區的生態,一如四百多年前哥特大軍入寢。
摩澤爾河中下遊的村莊是被控製還是毀滅,全然看羅斯軍的態度,在特裡爾附近半徑五十公裡內的村子全都毀滅,至於村民的命運,至少留裡克是不在乎的。
“反正把你們全部摧毀了,拿騷和科布倫茨夫居民未來會遷徙而來,一個被拿騷控製的全新特裡爾教區會誕生。”留裡克很希望當戰爭結束,本地區出現這樣的政治格局,因為它有利於羅斯的經濟利益。
至於下一步
特裡爾城進一步熱熱鬨鬨,軍隊、民夫、戰俘,形形色色的人簇擁這座城,原本至多住上
兩千人的城市已經人滿為患,每一間石屋都能擠上十個兄弟。
軍隊在此並非過日子,他們在故鄉就習慣一大家子幾進一個長屋,習慣記憶生活的人們可以忍受石室的局促,再說這裡確實暖和。
可對於後來抵達的兄弟,由於城內缺乏住宿空間,他們隻好在城外搭建木屋紮營。
亦或者,再占領一個敵人城市改為軍營。
冬季攻勢已經開始,大王隨時可能明確製定下一步攻擊的目標,廣大戰士隻要繼續磨刀就好,唯有軍官們要時刻待命,等待大王的軍事會議。
事實是,在不為人知的時間裡,留裡克已經悄然確定了新目標。
烏鶇特萊西婭,這位法蘭克小公主站在特裡爾的石牆上,一邊是坍塌的牆體,一邊是大肆飄揚的羅斯旗幟,她總覺得強烈的恍惚不真實。
她親兒聽到了列日大主教對自己的詆毀,那眼神像是蔑視泥土蠕動的驅蟲。“你被魔鬼蠱惑,你自己已經成為魔鬼,上帝會令你的靈魂在地獄裡永遠被烈火折磨。”
大主教對自己十幾年的人生做了全盤否定,不過她雖然極為悲傷,在振作之後,一種彆樣的情感油然而生。
烏鶇,想要複仇,想要看著自己父親繼承的法蘭克熊熊燃燒。
畢竟,約塔蘭軍即將抵達,其中兩千名哥德堡戰士登陸,而自己是哥德堡伯爵夫人。換言之,她驚訝的發現自己手握重兵,實力已經強大到可以直接向自己的父親宣戰。
還有那個鄙視自己、恨不得自己平靜死去的叔叔路德維希。現在自己手握兩千名諾曼戰士,定能令他們所有人刮目相看。
查理曼的重孫女的野性迸發了,她忽略掉的是,自己已經是一位瓦爾基裡了。
一個平靜的夜,結束一整天喧囂的戰士們終止訓練,他們大規模在城裡挖出的溫泉處泡澡洗衣服,因廣泛使用微臭而殺菌洗滌效果驚人的硫磺皂,罷了戰士們渾身舒舒服服也散發著淡淡硫磺氣息,弄得整個城市也是如此。
列日大主教身陷囹圄,他惱怒於硫磺臭味,完全相信自己被地獄大軍控製了。而吉爾伯特和艾伯哈特,兩位伯爵最終都被魔鬼蠱惑。
留裡克已經習慣這種味道,甚至引起一些遙遠的回憶。
他已計劃攻擊梅茨,所謂等到後繼大軍抵達後,就以力壓千鈞之勢把那座大城攻破。
留裡克仍在等待之際,突然衛兵來報。
“大王,烏鶇大人意欲覲見。”
“她有什麼大事麼”
“有要事稟報。”衛兵再道。
“好吧。”留裡克擺擺手,“讓她進來。你退下吧。”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