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一瞬間,羅貝爾的心態是頗為自豪的。他當年被羅斯薩克森聯軍聯合打敗,如今呢羅斯王的兒子和薩克森公爵的兒子就在這裡手裡,以友軍小將一般的存在於自己協同作戰。比起指揮彆的貴族,這兩位年輕人打仗是真的賣力。
羅貝爾當年在易北河吃的虧,自覺在盧瓦爾河找了回來,這種精神勝利法令他聊以慰藉。
他的軍營毫無防備可言,在一大片的區域裡也彆無村莊。他們在一處林間荒地紮營,騎兵深入林地很容易就能捕獲一些獵物。
騎兵對野豬群圍追堵截,狂暴的豬群也不敢對一群龐然大物反擊,落單的野豬為騎矛戳死。
也有騎馬者在下馬後以弓箭偷襲野鹿,針對野兔就是布置大量絆繩陷阱。
雖拚湊了兩千軍隊,這支隊伍在後勤方麵非常粗獷。
他們在離開勒芒後各自帶了少量給養,之後就靠著襲擾奧爾良附近村莊掠奪糧食和禽畜,待農民逃亡掠奪的餘糧吃得差不多了,他們就完全依靠撈魚與打獵解決吃飯問題。
某種意義上,迫使羅貝爾撤軍的一大原因也在於食物不足。
倘若手裡還有大量糧食,硬著頭皮在河對岸布置冬季營地也不是不行,偏偏大軍愈發需要通過狩獵滿足日常吃飯,天氣越來也冷,降雪之後再去打獵困難重重,屆時再撤軍就非常危險了。
入夜,風停了。
聯軍營地彌漫著烤肉香味,雷格拉夫捧著一隻烤得半數的野豬小腿,忍著令人不爽的血腥味和肉臊味啃食著。
聯軍帶的鹽不多,到了現在更要省著使用,以至於巨大多數戰士都在啃食原汁原味的烤兔子。
令人欣慰的是,這片森林野兔又多又傻,布置絆網很容易抓到一大堆。
但是,接受過教育的雷格拉夫知道這樣的軍糧根本不行,廣大戰士持續靠兔肉充饑,短時間沒什麼問題,長久一些“兔子饑餓症”就要開始了。
雷格拉夫把啃剩下的豬骨扔到火力,問及羅貝爾“你打算什麼時候撤”
“明天再休息一天,我會通知戰士們最後放縱一下,罷了帶上戰利品拔營回去。”
“如何放縱是針對那些俘虜還有”
“都處理掉。”罷了,羅貝爾還做出一記割喉的動作。
“可是,他們不都是村民嗎我還以為你會妥善對待他們,沒想到也會像北方人辦事。”
羅貝爾不以為意“他們又不是我的村民,即便是我的人,也是一群卑微的農夫。再說這些人本就不可留,如果讓這些家夥活著在圖爾四散傳播我們做過的事,對我不利,對你也一樣不利。年輕的麥西亞王啊,想想你都做過什麼你可是個諾曼人。”
言至於此,羅貝爾沒有再說。
這家夥所言即是,雷格拉夫就是發動了諾曼式的劫掠,唯有放縱軍隊,兄弟們才願意為自己賣命。他狠下心來,點點頭“我懂了,明天早晨我手裡的俘虜將完全消失。”
“聰明的決策趕快把那些家夥處理掉。還有你。”羅貝爾的雙眼又看向南特伯爵的小兒子“威伯特。你手裡也有一些俘虜,聽我的話,把他們一並處理。”
“這真的有必要嗎”
“很有必要。小子,我們都這麼乾了,你也必須跟著我們一起乾,否則就太不夠意思了。”
“可是。”
“算了吧。”羅貝爾的雙眼流露一絲威脅“你不要忘記了,你的父親跟我們結盟,就等於整個南特與諾曼人結盟。你瞧,羅斯王的兒子已經決定動手,你又有何猶豫的還是覺得做了此事上帝會懲罰你”
“我我還真害怕這個。”
羅貝爾不敢也不會否認上帝,他隻是覺得自己因戰爭作了很多惡事,上帝的責罰並未落在自己頭上,他也就逐漸有恃無恐了“那就去抱怨這場戰爭吧所有的罪過都是洛泰爾,還有奧爾良的那個愚蠢的威廉。放心,沒有人會責備我們,如果哪個主教敢亂說話,就殺了他。”
威伯特咬咬牙“我會去乾。”
聯軍在奧爾良周邊抓到了很多俘虜,除卻一批已經送走的,仍有一百餘人留在軍中。
農夫給聯軍做苦力雜役,至於被俘的村婦已經在諾曼人手中屈辱得雙目無神了。
聯軍做出了會令所有教士不恥的事,羅貝爾也知道自己的手段過於殘暴了,為了掩蓋這些,他寧願像諾曼人那般辦事,也將廉恥仍在一邊。
這些年來他喪失了萊茵高伯爵的爵位,又經曆了太多磨難,見慣了世態炎涼。他實則是多次變換效忠的主子,直到現在仍在變換。
“虔誠者”路易、本屆皇帝洛泰爾、大巴伐利亞公爵路德維希,以及現在僭越了阿基坦王位的“禿頭”查理。
羅貝爾現在隻想為自己而活,他已經不滿足剛剛擁有的勒芒,內心裡早已將圖爾伯國據為己有,下一步隻要等著小伯爵、體弱多病的雨果四世去世,自己就能公開成為新的圖爾伯爵了。
隻是礙於妻子的態度,他還沒有狂到去幫助小雨果早點上天堂。他也願意等,那小子終日病懨懨的,最近又開始咳血,說不定連今年的聖誕節都過不去了。
這一夜,所有的俘虜被處決。
雷格拉夫指示自己的人乾淨利落解決這種事,順手也幫助不願親自下黑手的南特的威伯特辦事。
在這個問題上,他老羅斯人狠辣的一麵展現得淋漓儘致。如此果決,甚至令布魯諾都膽寒,卻也不得不承認這小子是個能乾大事的狠人。
為了掩人耳目,他們連夜挖了大坑,待到次日上午,死屍全部扔到坑中再為土填平,罷了還讓戰馬踩踏一番。墓地乍一看去並不存在,有的隻是一片被踩爛了的跑馬場。
劍與斧的血跡已乾,雷格拉夫麾下的諾曼戰士是極好的劊子手,他麼也毫無心理顧忌。
對這群兄弟而言,皈依天主隻是為了能順利進入法蘭克公開活動的敲門磚,很多人心裡依舊認為自己是奧丁的戰士,至少所有人不相信自己有什麼“原罪”,殺戮無度恰恰不是罪過,而是勇敢戰士的證明。
這是很容易辯證的。所謂同為信仰天主的人互相殺戮是罪過,又如何解釋這場持續多年愈演愈烈的法蘭克內戰呢貴族互殺時可曾想過自己的罪惡再說,一些主教都參與戰爭,實在是對他們信仰莫大的諷刺。
“都辦完事了”羅貝爾走近麥西亞王國的營地,找到了雷格拉夫。
“輕輕鬆鬆,現在你也找不到那些人的墳墓。”
“很好。明日聯軍開拔,我要回圖爾了,你和布魯諾一起來。”
“你不去勒芒了”雷格拉夫再問。
“不去了。我要會圖爾陪我的妻兒,還有病重的小雨果。我有些擔心那孩子活不過今年的聖誕節。”
“唉。我以為我自己已經很可憐,想不到他更加可憐。”
“你真的可憐嗎”羅貝爾差點苦笑出聲“你還能比我可憐好在我還有崛起的機會,你也是如此。隻是小雨果沒機會了。你我也不要和那孩子走得太近,那孩子遭遇了詛咒,當心黴運降臨你我身上。圖爾家族也分崩離析了,唯有我可以繼承這一切。”
“沒關係。如果我運氣很差,就不是裂腹而生。我的生母為了我已經帶走了一切黴運。”
“你呀。”羅貝爾知道一些傳說,喃喃道“說不定你會是不列顛的凱撒,一切都是命運。”
雷格拉夫早就知道羅貝爾的野心,他並不關心這些。
他對小雨果的感覺並不壞,反而很同情那個孩子,哪怕冒著被“魔鬼詛咒”的風險也願意與他接觸。殊不知,這樣一位來自北方的同齡人,悄然間在小雨果心裡樹立了頗為高大的形象。
小雨果看到雷格拉夫,就幻想著自己可以這般自由自在的行動,可惜自己行將崩潰的身體讓一切都變成泡影。
如果小雨果一定要死在聖誕節前,自己願意陪他到人生的最好。
好歹小雨果也是合法的圖爾伯爵,估計也是最後一代圖爾伯爵了。
圖爾家族的直係阿爾薩斯伯爵早已在阿爾薩斯北部安家,伯爵傑拉德與皇帝洛泰爾一道,被困在孤城斯特拉斯堡裡
雷格拉夫願意以麥西亞國王的身份,陪著最後一代圖爾伯爵直到最後。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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