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斯堡壘一方決定打一場立體化的防禦戰,斯溫真的指揮著兩千餘人完全放棄了機動作戰,搖身一變成了皮糙肉厚的大野豬。
此刻,三公裡之外。
無數戰士半跪在地。
凡鋒線的步兵人人披著鎖子甲,半跪的他們勾著頭。在他們身後是更多跪下的士兵,不同於前排,士兵的甲胄皮質在抵減。
隨軍的教士終於行動起來,他們是來自維埃納大教堂的資深人士,現在特意抱著傳承數百年的聖壺與其他聖器,眾教士行走在士兵麵前。
一位來自大教堂的樞機代表大主教,他頭戴主教高帽衣著考究。當下沒找到龍柏樹,他便手持從狼嚎森林折取的新鮮杉樹枝,一邊念著經文一邊以樹枝蘸著聖油,為亟待出征的眾將士施以祝福。
因為討伐的是羅斯人,那是野蠻諾曼人中的一支。
殺死諾曼人非但不是罪過,還是捍衛信仰的義舉,所以凡是在今日大戰中陣亡或傷重不治者,他的靈魂將立刻升入天堂。那些戰爭勝利後活下來的戰士,也會因為今日的義
舉,待自己終老後靈魂也將上天堂。
沒有人願意莫名其妙戰死,教士們現在的宣傳大家信以為真,至少戰死變得不再恐怖。
儀式很快結束,廣大士兵起身。
他們覺得自己已經獲得神力加持,剩下的就是殺儘敵人。戰士們怒目圓睜,遠處那飄揚旗幟的羅斯堡壘麵目可憎。
軍中有人鼓動,頓時全軍嚎叫起來,他們的怒吼化作低沉的嗚嗚聲,三公裡外的羅斯堡壘守軍聽得真真切切,怎麼想那都是敵人進攻的信號。
波圖瓦伯爵、維埃納男爵、「小狼」威爾芬,騎馬的他們身後是待命的一千五百名各色騎兵。昨夜威爾芬檢查的自己的傷口,右肩像是被鑿了個小洞,傷口不深,區區小傷自己忍忍也就罷了。
騎兵們臟兮兮的衣服突擊洗了一下後烤乾,奈何現在衣服上還普遍留著汙漬痕跡,如此倒也增添一抹滄桑感覺。
伯爵與威爾芬對視一下,罷了拔出鐵劍。
所有待命的銅號手集體吹號,得令的三千餘名勃艮第步兵,他們得到指令,開始推著安裝防箭大木板的手推車,緩速向前方推進。
勃艮第軍保持慢速,他們一方麵要提防羅斯人突如其來的箭矢,另一方麵更要保持充足體力以應對肉搏戰。
他們一邊喊著號子一邊前進,一座座碩大的防箭大盾互相掩護,遠遠看來如一堵牆般不斷向羅斯堡壘逼近。
這些安裝在手推車的東西大而招風,偏偏
今日上午僅有徐徐南風。
羅斯守軍遠遠看不清那邊的端倪,直到勃艮第人逼近約莫到了一公裡的位置,才發現這群家夥今日帶了些新東西過來。
「那是什麼?」匍匐在土牆上的斯溫自言自語疑惑道。
身邊的年輕戰士想到了一些往事。
「老大,記得《科文戰紀》裡有描述,當年科文人做了很多木板妄圖克製我們的十字弓。」
部下稍微一提醒,斯溫恍然大悟。他一拍腦門「哎呀,這
群蠢材居然變聰明了。可惡,我倒是要看看他們的大木板怎麼樣。」
羅斯王國將過去的勝利戰爭都以敘事故事的形式書寫下來,繼而在活字印刷技術施行後,以及國營的印刷局成立後,首先大規模印刷的便是有關各種戰爭勝利的紀實故事。
所有的《戰紀》都在歌頌羅斯王留裡克、老國王奧托,以及形形***羅斯先人的英勇。介於很多被征服的部族已經與羅斯融為一體,遂在諸如《科文戰紀》這樣的著作裡,對彼時的科文人之鯰魚部落與灰鬆鼠部落均有高度評價。
也是如此,當年戰爭的細節使得十幾年後的人們依舊能津津樂道。
《科文戰紀》白紙黑字描述了當年科文人以新鮮樹乾捆紮的大木板,居然真的有效抵抗了羅斯軍的十字弓射擊。
《戰紀》也對這種事做出解釋,所謂新鮮樹乾富含水分韌性十足,如果是乾燥的木板,定然被短粗的十字弓專用
弩箭打得木屑橫飛千瘡百孔了。
斯溫急忙將悟出的情報告知亟待作戰的戰士們,一想到敵人居然使用了「防箭大盾」,戰士們開始憂慮自己手中的家夥是否依舊強勁。
斯溫並不信邪,那些大盾或許可以擋住十字弓射擊,能否擋住扭力彈弓的標槍呢?
他執意操持彈弓的各小組保持鎮定,沒有命令不準射擊。
距離持續拉進,勃艮第步兵也展現出真容,突然間龐大的步兵又開始匪夷所思的戰術動作。
短時間內分散的步兵突然消失了,定睛一看他們居然集體躲在了防箭大木板之後。
如此舉動恰恰契合了斯溫的分析。
「可惡,你們居然這麼聰明。讓我怎麼快點殺了你們?!」憤怒的斯溫勃然而起,他揮舞鋼劍急忙給攀爬在各個房頂的長弓手以命令。
騎在房頂的凱爾哈得令,立刻以古芬蘭語對著自己的鄉親們發號施令。
高磅數的長弓這次專打輕箭,此舉雖然很傷弓。處在高處發動概略拋射,當前風向對箭矢飛行影響也很小,這一百名芬蘭長弓手各個是奮戰多年的精英,當前隻有他們可以創造一次超遠距離拋射奇跡。
斯溫心滿意足地回過頭,他再對著前方豎起大拇指,以敵人個彆晃動的身影判斷距離。
終於,它覺得距離已經差不多。
兩軍相隔約莫三百五十米,勃艮第軍推著不下二十輛矗立大木板的手推車,每車後麵戰士們擁擠成兩行
縱隊,後人緊跟前人,躬著身子姿態猥瑣前進。
這部分士兵有約莫一千人,他們人人披著鎖子甲。在他們身後還有兩千餘名士兵,他們甲衣匱乏很多,好在所有人都已自己的方式加強防禦,乃至有自鳴得意的家夥乾脆雙手扛著如門板般的東西跟著走。
覺得距離已經合適,斯溫向著高處發出信號。
「就是現在!大家小心站起來,我們射擊!」凱爾哈說罷率先站起來,這位已經十四歲的青少年比他的同族更高一些,出生起即吃好喝好,現在的他雙臂粗壯而堅硬。
以他的年齡還拉不動更硬的弓,倒是他的同鄉們都拎著百磅級彆的戰弓參與遠征。
士兵謹慎地站在房頂上,這些芬蘭蘇歐米部族的戰士此刻的身材矮小反而成了優勢,他們天然重心更靠下,站在逼仄又有些傾斜之地下盤很穩。
站在奇奇怪怪地方的芬蘭人腰背助力,粗壯胳膊儘量將弓拉得最大,直到鹿腸與牛皮繩擰成的弓弦貼住自己的嘴巴和臉頰。
隨著凱爾哈一聲令下,長弓陣列發射一百支輕箭。雖是輕箭那也是破甲箭,故意旋羽的射擊令其有著極強的抗風偏能力,就是會削弱它的最大射程,戰士們都站在高處彌補了旋羽
的劣勢。
突然間天空飄來大量黑線,躬著背的勃艮第步兵還在分離推著手推車。他們很擔心被該死的標槍和奇怪箭矢擊中,怎料在他們認為絕無可能的
距離,居然有箭矢劈頭蓋臉的砸下來。
一百支輕箭被拋到了近百米的高度,繼而以刁鑽角度急速墜落。破甲箭那針狀箭簇砸下來,強大力道直接砸斷鐵環,普通勃艮第士兵的鎖子甲在其鑿擊下變得意義不大。
有戰士突然背部中箭,強大力道貫穿身體,直到被軀乾正麵的鎖子甲攔截。
突然間,勃艮第戰士目睹到自己同伴的傷亡,他們還沒有搞清楚情況,新一輪齊射又來了。
虧得是凱爾哈手下隻有一百名精銳弓手,每一輪齊射就隻能打出一百支箭,距離太遠大家也隻能概略射擊,相對的火力密度很低。
射死射傷敵人不重要,打亂敵人的節奏,震懾敵人的精神虛弱其士氣才重要。
勃艮第人果然慌了神,他們不得不繼續冒著從天而降的箭矢硬著頭皮繼續推進,他們沒有資格後退,隻能在推進中不斷祈禱該死的箭矢不要擊中自己。
芬蘭長弓手的拋射密度很低,很快又進入到自由射擊狀態,凱爾哈給部下的命令變得非常簡單——把你們儲備的輕箭打完就好。
如果輕箭用完又當如何?那就使用致命的重箭!不過一旦到了使用重箭的時候,攻防戰最慘烈的局麵估計也來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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