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長矛又是戳又是刺,麥西亞軍嚴重透支著精力,士兵頭腦放空,無限重複著戳刺著動作。
戰鬥幾乎全是圍繞著城牆缺口展開,固然一開始也有守軍弓手在未坍塌的城牆處放箭,這種人很快被進攻方的射手壓製趕了下去。
大量待命的麥西亞戰士完
全沒料到戰鬥會是這個樣子,缺口正逐漸因屍體越堆越多開始消失。
布魯諾握住劍柄氣勢洶洶衝向前線,一把拍住雷格拉夫的肩膀:「兄弟,不能再這樣了。」
「你乾什麼?!」精神緊張的雷格拉夫猛一甩身子,差一點手持的鋼劍就劃住布魯諾的脖子。
「你冷靜。」布魯諾說。
「你讓我怎麼冷靜,現在正在作戰。」
「可是他們正在用血肉之軀重築城牆,不能讓他們繼續衝了。」布魯諾就差狠狠給自己妹夫一巴掌,他定了定神命令道:「讓投石手上,阻撓敵人繼續增兵。」
「對……對!」
雷格拉夫就是為駭人的缺口攻防戰驚嚇到,導致原本該落實的戰士被擱置了。
待命的投石手早就雙手癢癢。
二百多名投石手被集合起來,他們看似手持一人高的哨棒,所有人被要求排成四隊,再按照雷格拉夫的命令開始「帕提亞戰術」。
隻要能輪射就行,比拳頭大一些的石塊放在皮兜內,第一輪的四名戰士以奔跑主力,快衝到長矛手紮堆之地,就狠狠甩手中帶有配重頭的哨棒掄圓了猛甩。
石塊被狠狠甩出去,罷了戰士拎著哨棒跑回本隊的隊伍領取新的石頭。
第一人剛剛發射完畢,第二人接踵而至,接著是第三人、第四人。
他們的隊伍排得很長,這樣士兵得以喘息蓄力就開始新一輪拋射。
無所謂準頭,隻要向著大概方向砸石頭就好,砸擊的
效果究竟如何雷格拉夫並不清楚,他看來隻要能製造混亂就好。
殊不知,守軍高度集中在通向西門的石板路,投石手勢大力沉的拋射石頭,精度差了反而能製造更大傷亡。
石塊從天而降,縱使戴上了鐵皮盔,被砸中的戰士輕則腦震蕩,重則顱腦嚴重損傷當場失去意識。被砸中肩膀的人更加痛苦,因為當事人頭腦是清醒的,奈何肩胛骨、鎖骨直接斷裂,前所未有的痛苦不但令人喪失戰鬥能力,恐懼也立刻傳染身邊的兄弟。
偏偏這種石塊一直在砸,士兵能清楚看到空中有黑點快速落下,卻被無數同伴擠壓
著想躲都無法躲掉。
很快就不僅僅是石塊了,雷格拉夫再把己方的弓箭手集合來,無情地對空拋射。
他當然看不到敵軍的情況,從那邊傳出來的驚人呼喊、痛苦聲音,可以斷定敵軍正遭遇嚴重打擊。
很多被砸中的守軍昏迷倒地,能被同伴拉到安全區域的人是幸運的,那些不幸者就被同伴活活踩死。
無數石塊的打擊逐漸取得效果,守軍後續部隊慌慌張張退卻,密集隊形因而逐漸疏散。到處躲藏的戰士可以看到那些石頭還在墜落,還看到有倒黴蛋明明已經在逃,突然被砸中腦袋後整個人有氣無力癱倒在地,繼而頭盔裡不停滲血……
亂戰持續了一段時間,本就精力有限的攻守雙方精神更加疲憊。
雷格拉夫的長矛手們並沒有人陣亡,
但卻有戰士在力竭後突然倒地,被其他同伴拉扯到後方,乾脆如拖曳死狗一般扔到一般讓他直接睡覺。危急時刻雷格拉夫已經顧不得累癱的部下,他自己精神狀況也非常糟糕,就靠著毅力強忍著困倦。
奮力扔石頭的戰士們,逐漸開始顯得雙臂酸痛,繼續扔下去,那些石頭的落點都要砸到自己的長矛手了。
兩軍最初的戰鬥熱情被快速消耗,雙方筋疲力儘終於打不動了。
雷格拉夫還想繼續作戰,然而他現在不得不麵對兩個惱人的情況。
一來自己一夜未眠,部下自昨日下午經曆一場偷襲後就一直保持高度精神緊張,至今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合眼,再看看太陽的位置,再過一些時間又到中午了。顯然對於廣大的農民出身的戰士,他們這輩子唯獨今天創造了個人不睡覺時常的記錄。
二來,坍塌的缺口已經被無數屍體填補,繼續作戰麥西亞軍完全是在佯攻了。
「難道真的打不動了嗎?」雷格拉夫突然想到自己明明還留有戰術預備隊。
於是,明確信號下達。
在最混亂的時候,南特伯爵的小兒子威伯特,他的軍隊夜裡小睡了一陣子,沒有參與最焦灼的作戰現在精神還不錯。
威伯特親率他的重步兵趕來前線,他與黑眼圈明顯的雷格拉夫會和。
「兄弟,現在該你表演了。攻破歐塞爾城,你有大功。」
威伯特拍拍老夥計的肩膀,自信滿滿地說道
:「我不敢搶功,攻破歐塞爾,咱們兄弟都有功績。走咯。」
敵人理應被嚴重削弱,縱使他們用屍體堆砌了牆,隻要攀過去就好了。
基本上筋疲力儘的長矛手撤了下來,二百名重步兵自信滿滿地去收割人頭,他們攀爬敵人的屍體,怎料剛剛站上頂端就開始遭遇敵人的瘋狂反撲。
歐塞爾守軍並沒有布置預備隊,屍體與廢墟構築小丘,不少累壞了的守軍戰士趴在反斜麵處休息,感覺到有敵人爬上來,就非常猥瑣地拿起短矛狠狠刺過去。
南特伯國的重步兵與歐塞爾重步兵,在裝備水平上半斤八兩。士兵被奮力一刺被推了下去,若是刺到了要害就迅速陣亡。
戰鬥仍在持續,清楚意識到破城後敵軍必然對歐塞爾雞犬不留,那些東躲西藏的士兵從各個陰暗角落爬起來,再度湧到缺口處,針對殺上來的圍城軍堅決反擊。
威伯特根本沒料到敵軍還有反擊的能力,第一批衝上去的南特重步兵非死即傷,活著的人意識到哦啊情況不妙趕緊撤了回來。
威伯特本人才不會冒失地衝在第一線,士兵撤了回來,向自己的主人彙報敵人的情況。
他實在想不到,敵人居然還保有很多士兵,難道剛剛的大戰還沒有令敵軍嚇破膽?
威伯特手裡本錢有限,他樂意打順風仗,才不似雷格拉夫那樣
打算與敵人死磕。
現在進攻受挫他意欲退卻,這一決定當然也要聽聽
雷格拉夫的看法。當他撤下來找到雷格拉夫本人時,隻見這位年輕的麥西亞王已經再也無法堅持,蜷曲在草地上睡著了。
臨時接替指揮的正是布魯諾,這位未來的薩克森公爵精神狀態一樣糟糕,眼皮像掛了鉛塊隨時能閉上。
「你怎麼撤下來?」布魯諾忍著困窘問道。
「該死敵人,他們兵力很多,我的人衝進去被他們埋伏了。」
「還有這種事?他們要反擊了?」布魯諾本想著把剛剛睡著的雷格拉夫推醒,他奮力從草地上起身,突然感覺頭腦一陣眩暈,多虧扶了扶隨從的肩膀才振作起來。
「你受傷了?」
「我太累了。我想,你也一樣。」
「我看敵人也一樣。」威伯特搖搖頭:「兄弟,咱們現在人多還能防守,就是繼續進攻……等我們恢複精力再乾。」
「好……好吧。」沒有人真的甘心,然而大家也努力了,敵人就算撂下無數屍體也堅決作戰,對付這種強敵不能操之過急。「我讓老埃裡克帶著老兵們防守,盯著敵人不要突然衝出來。還有,剩下的騎兵們繼續堅守,其他人……睡覺。」
圍城軍打不動了,所有進攻行動暫停,大量士兵聚集在西門外的營地處呼呼大睡。
守軍一樣打不動了,他們蒙受巨大損失後依舊紮堆聚集在西門處,緊繃的精神剛一鬆懈,士兵或坐或臥就睡著了。
此時還沒到中午,戰場恢複安靜,西門坍塌的廢墟
被一層又一層的陣亡士兵覆蓋。到處是睡著的士兵,他們就在戰場上睡覺,甲衣不脫劍不離手,動靜大一些就敢爬起來繼續廝殺。因為他們知道,戰鬥仍將持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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