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鐵麵黑騎理了理有些皺的黑披風,隨手一揚到身後,嘴角露出一絲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的怪笑,隨即一甩馬韁騎馬飛奔離去。
秦玉舞看著那飛快遠去的黑騎背影,後知後覺的想到,蒙住自己腦袋的那塊黑布應該就是那黑騎的黑披風吧!
瞧那黑騎整理披風的動作,分明是嫌棄她弄皺弄臟了他的披風?!
她還沒嫌棄他多管閒事,他竟敢先嫌棄她?
秦玉舞火冒三丈的怒哼,完全沒有意識到,大小姐她該關心的難道不是被人吃了豆腐嘛?
站了半響,秦玉舞終於平複了內心的怒火,確定已經甩脫了跟蹤的人,這才轉身往與謝情相約的酒樓而去。
進包間時,謝情和小英小霞兩姐弟已經在等候了。
謝情穿了便服,凸顯出長期習武練就的頎長挺拔身姿,又添了世家公子的貴氣,一表人才的模樣較之前所見大有不同。
秦玉舞忍不住打量了兩眼,點頭道“今日這身,襯得上謝四公子的名頭。”
謝情耳朵微紅,眼睛卻越加閃亮,望向蒙著麵具的秦玉舞,道“數月不見,大小姐也變化頗大。”話音未落,忽然又恨不得咬自己的舌頭,他這話說的多有歧義啊。
秦玉舞倒是毫不在意,或者說她壓根兒就沒聽出來這話中可能存在的歧義,她的目光已經落在了小英和小霞兩個孩子身上。
數月不見,曾經傷痕累累的兩個孩子果真如珠兒所說恢複了生機,並且長高了,也長壯實了,渾身充滿了活力。此時的兩姐弟滿臉驚喜的望著她,兩雙明亮的眼睛裡充滿了傾慕之色,像清晨荷葉上的露珠一樣晶瑩透亮。
“好心公子……”
秦玉舞點點頭,道“今天你們做的很不錯!”她親眼看見兩姐弟將當初欺負他們的那群小流氓打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得了她的肯定,兩姐弟頓時咧嘴笑了起來,他們的臉那麼稚嫩,笑容那樣真實,可這樣的笑容,是他們用拳頭掙來的,他們的拳頭上,甚至還有尚未擦掉的乾涸的血跡。
秦玉舞有一瞬的恍惚,不知道自己引導這兩個孩子的方式和狠心到底對不對,可這一絲不合時宜的軟弱心思很快便被她掐滅在了心底。
弱,就是被欺壓的理由,隻有強大,才能拚出未來。
“我曾答應過你們,當你們親手報了仇,我便告訴你們我的名字。現在我履行我的承諾。”秦玉舞微微屈身,平視著兩姐弟,鄭重的道,“我的名字,叫秦玉舞。”
她說完伸手捏住臉上的麵具摘下,將臉露出來,對著目光變得有些呆滯的兩個孩子輕輕抿了抿嘴角。
一旁靜靜看著的謝情也不自禁的瞪大了眼睛,他直愣愣的望著那瑩白如玉的側臉,望著那翹挺的鼻子,嫣紅的嘴唇,那點墨一般的幽瞳,以及卷翹纖長的撲閃睫毛,忽然隻覺得心如擂鼓,噗噗通通直響,幾乎要蹦出胸腔來。
“你……是姐姐?”小霞有些不敢相信的問。
秦玉舞伸手揉了揉小霞和小英的腦袋,將麵具重新罩回臉上,然後豎起手指在唇邊輕輕噓了一聲“你們可以叫我姐姐,但不能將我的名字說出去。”
小英和小霞愣愣了一下,同時鄭重的點頭,然後伸出手指來“我們絕不說出去,打勾勾!”
秦玉舞有些好笑的看著麵前倆姐弟孩子氣的舉動,伸手勾住她們纖細的小指,與他們定下誓約。
與倆姐弟打完勾,秦玉舞直起身子來,轉頭看向謝情,道“謝大人呢?”
謝情的目光還定在秦玉舞的臉上,聞言一張臉漲的通紅,下意識的抬起手指,抬到一半才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有多麼幼稚,頓時尷尬的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秦玉舞抿嘴淺笑著走上前,手指握拳與謝情來了一個同袍間的抵拳,然後縮回手負在身後,道“多謝你!”
謝他教導小英和小霞,更謝他特意安排了一切,讓她目睹小英和小霞親手報仇,變得強大。
“願賭服輸,何必言謝。”謝情故作淡定的回答,但臉上的紅暈和快要燒起來的耳朵,無一不在出賣他。
秦玉舞便也不再扭捏作態,千言萬語,相交在心,何必局促在一個謝字,沒得生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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