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輪!
夜,北境臨風渡,大軍駐紮地。
帝王營帳內,明熙帝慕容軒黑沉著臉,聽著黑鷹回稟著······
黑鷹亦是麵色黑沉,戰戰兢兢繼續說著“皇上,當夜黑雨身受重傷,便躲起來療傷。本想著等傷好,再尋機帶走孩子。可那日卻發生碎石砸落祭天壇,緊接著武安侯的奏疏抵達帝都,一樁接著一樁,黑雨還未反應過來,就傳出裕親王請出乾興帝的牌位,闖入禦書房,砸開了暗殿的···密室。”
此刻,書案後的明熙帝已是滿臉陰鷙,壓抑著怒火“嗬···裕親王,好啊,你當真是好啊!朕倒是忘了,當今世上,除了朕,你這個皇家祭祀長也能從壽皇殿內請出先皇牌位!”
黑鷹急忙請罪著“屬下有罪,派出去的人一路也未能追蹤到武安侯的人,才讓奏疏進了帝都。更加沒想到,張天淩竟然早被武安侯盯上了。明明之前囑咐過傳信看完,便要銷毀。沒想到張天淩、楊玉清竟然敢私自藏著傳信,這兩人當真是該死!”
為何這二人會留下那些傳信?究其原因,不過是力求自保。畢竟張天淩、楊玉清奉明熙帝命令所做之事,皆為上不了台麵的。二人留下傳信,或許也怕功成之日,某一天會被倒打一耙,也許二人隻是想著,留些保命的東西罷了。卻未曾想到,最後這些傳信,不止成為了他們的催命符,亦做實了明熙帝殘害忠良、殘暴不仁的一大佐證。
明熙帝壓抑著怒火,低吼著“還有呢?說!”
黑鷹已是發著顫,仍是硬著頭皮說著“聽說裕親王派了江···江丞相前往禦苑,說是接仁安太後回帝都主持大局。”
明熙帝瞬間滿臉震驚,怒吼著“江裴遠?”
一聲怒吼,營帳外的李越瞬間一抖,這是發生什麼事了?疑惑地張望著營帳口,看到營帳口處的暗衛,還是無奈地把頭轉了回來,不敢再張望。
營帳內,黑鷹硬著頭皮應著“是···是江裴遠。皇上,那日您讓我傳信回帝都給江裴遠,讓他找機會暗中擒下裕親王。可如今黑雨的傳信都到了,江裴遠的傳信卻還未到。看來黑雨所言非虛,江裴遠的確背叛了皇上。”
此刻,明熙帝慕容軒已是麵目猙獰,卻是壓抑著怒火,若不是想到不遠處的一萬大軍還駐紮著,此刻,慕容軒的怒火必將這個營帳掀翻!
此刻,慕容軒眼中噙滿著難以置信,亦是咬牙切齒,低吼著“不,江裴遠不是背叛朕,而是自始自終都在跟朕唱戲!嗬···江裴遠!”
聞言,黑鷹瞬間一抖,心底發著顫,從收到消息時他便猜到了,可這一點,卻是他不敢說的。
“哈···哈···哈···”明熙帝自嘲而笑著“江裴遠!若非裕親王信任你,便不可能派你去禦苑接這麼重要的人!嗬···你竟然是裕親王的人!”
“嗬···朕一手提拔上來的丞相。何時竟變成裕親王的人?而朕竟全然不知,哈···哈···哈···江裴遠,你竟能隱瞞至今,你當真是可惡!該死!該死!”
此刻的慕容軒儼然不知道,帝都的天已經翻了,他已是廢帝!
而黑鷹亦是不知,他追隨的主子,已然不是皇上,甚至即將成為全天啟百姓的敵人。
黑鷹戰戰兢兢說著“皇上,按時間算,上次飛鴿傳書給薑一同的信,應該也是那一日到達帝都。”
“還有,黑雨不知道該怎麼做?如今還在帝都城外,等著您的指示。”
然而,慕容軒卻是視若未聞,沉默地坐著···臉上除了陰鷙的神情,彆無其它!可內心,已是如坐針氈!
此刻,慕容軒內心已是明了,如今是怎樣的局麵!
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六皇子,一路走至奪嫡之爭,再從四子奪嫡中走出來的帝王,在聽到裕親王當著文武百官的麵,砸開密室那一刻!在聽到恭親王將武安侯的奏疏、那些證據,都公布在乾坤門前的那一刻!在聽到裕親王派江裴遠去禦苑,接仁安太後的那一刻!慕容軒就已經知曉,接下來將會麵臨怎樣的局麵!
明熙帝自嘲而笑著···離開帝都時,下旨讓江裴遠代理朝政,恐怕,薑一同不一定能瞞得住江裴遠,說不定,也早被江裴遠盯上了。
此刻,慕容軒心中悔恨的是,當初離開帝都時,未將多年來與南宮楚的傳信帶在身上!因為這一路布局至今,自己從未想過竟然會輸!當然自信密室內是安全的。
那日以為武安侯手中最大的把柄,便是楊玉清。隻要楊玉清沒在武安侯手中了,那些流言蜚語不過是閒言碎語而已,流言消逝也隻是時間問題。
可卻萬萬沒想到,裕親王竟然敢擅闖禦書房,當眾砸開暗殿密室,找到那些傳信。
禦書房乃帝王禦用,代表著至尊權力,嗬···若非從壽皇殿內請出乾興帝的牌位,你裕親王怕日後被世人詬病,定然不會這麼做!
朕真是棋差一招啊!由皇家祭祀長請出先皇牌位,多少代祭祀長未曾這般做過了,偏偏讓朕遺忘了這一點!
當初留著那些傳信,隻為不時之需,可以威脅南宮楚。可卻未曾想到,最後竟然變成了自己致命的一刀!
如果隻是楊玉清被擒,這個局麵尚且能想辦法扭轉。
可被當眾從密室內找出那些傳信,如今這局麵,已是死局!
嗬···如果北境流言起之際,朕即刻趕回帝都,也許尚有一線生機,不,不對,裕親王敢如此果斷砸開禦書房密室,怕是早早就安排了這一局,即使那時趕回去,怕也是為時已晚了!
嗬···竟是從壽皇殿請出乾興帝牌位!嗬···慕容堂,你的野心當真是隱藏得夠久了,騙過了乾興帝,騙過了宗元帝,亦是讓朕忘了,身為皇家祭祀長還有這個權力!
突然,明熙帝瞬間想到什麼,極速從身上取下玉佩,前前後後翻看著,片刻,已是確定鑰匙沒有問題,隨之卻是有著滿滿的疑惑,不,不對,即使請出乾興帝牌位,可以名正言順闖入禦書房。可裕親王如何能肯定,砸開那密室,就絕對能找到證據?裕親王此舉太過果決!
除非···除非,裕親王提前確定了密室內就有這些東西!可他是如何確定的?玉佩鑰匙一直在朕身上!
此刻,明熙帝眼中瞬間有著驚愕,驚愕中隱著殺氣,除非!除非身邊有內賊,趁朕不注意時,複刻了玉佩!
內賊!突然的意識,讓慕容軒瞬間周身布滿寒氣!
那會是誰?可這玉佩朕從不離身,唯一會離身的時候,便是沐浴時!還有睡覺時!那會是什麼時候?
沐浴時雖然取下,可卻是放在前麵的木盤內,亦是能看見它的!
那便是睡覺的時候!對了,睡覺時,玉佩是放在朕的身側,可朕卻是睡著了!沒錯,是睡覺時!可睡覺時養心殿都是清空人的。不,不對,還有一個人在!
此刻,一個身影瞬間閃入腦海裡,慕容軒眼中的殺氣愈來愈盛···是他!李越!你跟了朕這麼多年,竟會是你!
一旁的黑鷹感受到明熙帝突然而起,那股濃烈的殺氣,心中一顫,這股殺氣可是比剛剛提到裕親王時,還要濃烈!皇上這是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黑鷹震驚地看著沉默著···卻是殺氣四溢的明熙帝,不明所以,卻也不敢再開口,隻能靜靜地候在一旁,內心卻是翻湧著···不安著···
而外麵營帳口,依然是諸多暗衛站著崗。
突然,西南方向高空一道紅色光亮起,卻是悄無聲息,一閃而過,剛好站在營帳口這個位置的暗衛,卻能清晰看到。
營帳口的暗衛一看,急忙對視了一眼,彼此點頭確認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