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口歪理邪說!”
“鸚鵡能言,不離飛鳥;猩猩能言,不離禽獸。”
“人而無禮,雖能言,不亦禽獸之心乎?夫唯禽獸無禮,故父子聚麀!”
“若依你之所言,禽獸亦有禽獸之禮,禽獸之間父子聚麀,蠻夷之間亦是父子聚麀,蠻夷與禽獸共用一禮,與禽獸何異?”
“爾為大晉之人,卻在此大肆鼓吹蠻夷之禮。”
“莫非欲效仿蠻夷之禽獸。”
”父子聚麀不成!”
蘇長歌開口,不加掩飾的直接罵道,
這一刻。
伴隨高亢的罵聲響起。
在場賓客頓時感覺心頭暢快無比。
“對!就該這麼罵!”
“一群不知禮義廉恥,孝悌忠信的禽獸,難怪在此狺狺狂吠!”
衛國公滿懷憤慨的大喊一句,身上氣勢轟然爆發,一雙虎目瞪著蠻夷和那群賣國之輩,隨時準備動手收拾他們。
“蠻夷禽獸!滾出雲水苑!”
“爾等以身侍奉禽獸之輩,不配作我大晉之人,滾出大晉!”
有衛國公帶頭。
霎時間,一陣又一陣的聲音響起,
賓客們厭惡的看著這群蠻夷。
見局麵有些失控,托托木的臉瞬間陰沉如水,轉頭看向洪疇。
“這就是你對付蘇長歌的計謀?”
托托木眼神陰厲可怕。
而此時,洪疇的臉也是一陣青一陣白。
他雖然投效蠻夷,但要說按蠻夷之禮父子聚麀,那他還是做不到,也說不出口。
但偏偏蘇長歌的言辭太過犀利。
三言兩語。
就將他逼到語塞詞窮。
思索間,洪疇又聽到托托木的質問。
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
他決定拿出自己原本準備好的殺招,滅了蘇長歌的威勢。
“蘇長歌!華夷有彆。”
“禮法因地製宜。”
“既然你非要以大晉之禮視草原,那我亦無話可說,不想與你做華夷之辯。”
說完這句話,洪疇開始轉移話題。
“爾兄升遷之宴,大肆鋪張,奢靡無度,一點一滴皆是民脂民膏彙聚而成。”
“這些讀書人不過是憐惜天下百姓。”
“規勸爾等善待萬民,將此奢靡之財用作安民之用,未曾想爾等卻不講道理,命侍衛強行驅逐,此為仁義君子所行乎?”
洪疇出聲質問。
他原本就是想站在百姓的道德製高點,批評蘇長歌兩兄弟奢靡。
但卻莫名其妙的扯到了華夷禮法上。
以至於被罵的啞口無言。
正因如此,他現在才刻意轉移話題,將此事重歸於權貴奢靡與百姓貧苦上。
而此時,見對方故意轉移話題。
蘇長歌露出鄙夷之色。
如果對方能理直氣壯的喊上一句。
我蠻夷也,行蠻夷之禮又如何,無恥厚黑到極致,那也算是個梟雄了。
但現在顧左右而言他,支吾其詞。
如跳梁小醜般。
可笑至極。
念此,蘇長歌想出聲回懟對方之歪理,但洪疇的聲音卻再次響起。
“天地有風者,起於青萍之末。”
“然權貴之雄風。”
“徘徊於庭院之間,徜徉於閣台之上,清清涼涼,使人身心安寧,耳聰目明。”
“而庶人之雌風,流轉於窮巷之間,堀揚塵,吹死灰,駭溷濁,其風中人,生病造熱,內心愁惜,死生不卒。”
“此二者皆為大晉之風。”
“但因奸佞竊據高位,行奢靡之事,盤剝百姓,使百姓不能享受清爽之雄風。”
“隻能居於陋巷之間,受雌風折磨。”
洪疇開口,一臉傲意。
此話乃是他借用某位聖賢之語,以雄雌之風來諷刺權貴奢靡。
而就在他說完這段話後。
輕揮手中羽扇。
霎時間,異象陡生。
天地間突然掀起一股惡臭無比的狂風,刮起塵沙,吹散灰堆。
眾人頓時頭昏腦脹,耳鳴目眩。
“異象!”
“天地異象!”
“此人用了什麼手段,竟然能引來天地異象共鳴!”
“儒道聖器,他手上的是儒道聖器!”
“而且還是天地大儒留下的!”
一瞬間,人群中響起數道驚愕的聲音。
儒道聖器,乃是由心思純正之人長期以浩然正氣蘊養而成。
凡是入品儒生,隻要符合條件。
皆可借助浩然正氣,施展儒道聖器之威。
但一般來說,大儒留下的儒道聖器居多,天地大儒的極其罕見。
畢竟百年之內,才有可能出一到兩位天地大儒,其中留下儒道聖器本就不多,再隨著時間磨滅,存世的屈指可數。
但沒想到的是。
對方手上竟然有一件儒道聖器,而且威力還如此巨大!
此時,蠻夷王子托托木看到此景。
露出一臉張狂放肆的笑容。
“哈哈哈哈”
“今日也讓爾等大晉之權貴,嘗嘗陋巷之雌風是何滋味!”
托托木放聲狂笑道。
先前被蘇長歌指著鼻子罵禽獸,他恨不得將此人大卸八塊。
而現在。
總算是將這口惡氣給宣泄出來。
當然,這事不算完!
遲早有一日,王庭南下馬踏大晉之時。
自己要把此惡賊的舌頭給割下來,然後再千刀萬剮,淩遲處死!
讓他知道詆毀王庭的下場!
而與此同時。
惡風剛起,蘇長歌耳旁便聽到一道聲音。
“蘇公子莫要擔心,有幼薇在。”
魚幼薇拔下發簪,一道金色的光罩將她和身邊的蘇長歌、慕子清籠罩。
惡風吹在光罩上隻掀起陣陣漣漪。
“多謝魚姑娘。”
蘇長歌感謝一句。
但此時自己雖然無恙,可外麵前來參加宴席的賓客還在被惡風所擾。
這些人都是蘇家的賓客好友。
高高興興跑來吃席。
結果卻因為蠻夷前來報複自己,而遭逢禍事,受此無妄之災。
心念至此。
蘇長歌看向洪疇,眼中閃過寒芒。
一個鼓吹蠻夷之禮的禽獸,仗著儒道聖器為非作歹,欺辱自國之民的人。
這種人也配有養出浩然正氣、
也配稱之為讀書人?
下一刻,在眾人的目光之下。
隻見蘇長歌走出抵禦惡風的光罩,腰間玉佩發出微弱的光芒。
在惡風之中如殘燭一般。
也就在此時。
一道清朗的聲音響徹寰宇。
“風者,天籟也。”
“夫吹萬不同,為而使其自己也,鹹其自取,怒者其誰邪?”
風,乃是自然的本意。
吹過萬物,每個人的感受都各有不同,而它到底是什麼含義。
除了自己以外,還有誰能決定?
“而你居然將風分為權貴之雄風和庶民之雌風,簡直可笑至極!”
蘇長歌開口,怒斥眼前的洪疇。
而在聽到他的話後。
洪疇露出鄙夷譏諷之色,出聲駁斥道。
“風有雄雌,乃千年之前的聖賢宋玉所言,蘇長歌你竟然敢對聖賢不敬!”
此言一出。
場上的賓客皆是搖頭一歎。
並非是譏諷蘇長歌。
隻是覺得他不該在這個時候站出來,與儒道聖器作對,與聖賢之言作對。
若他也是天地大儒,那說這話到無妨。
可蘇長歌並不是。
這樣一來,即便他有自己的道理,可在聖賢之言麵前亦無招架之力。
看樣子,今日這頓席注定是吃不成。
然而,就在眾人歎氣之際。
清朗的聲音再次響起,比先前還要高亢,還要堅定!
“聖賢之言又如何!”
“此乃宋玉未解天籟之意,才會說出這般可笑之言,強說風有雄雌之分!”
“依我之言!”
“一點浩然氣,千裡快哉風!”
蘇長歌開口。
伴隨他高亢的聲音落下。
刹那間。
異象陡生。
蘇長歌渾身上下散發璀璨奪目的玉光,宛如聖賢臨塵一般。
下一刻,風動了。
方圓萬裡之內。
遊走於天地之間的氣流,瞬間更改方向,齊齊朝蘇長歌彙聚而來。
呼嘯的狂風。
霎時席卷整片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