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你再闖禍,哥哥我就要篡位了!
吏部尚書府邸。
大清早。
蘇長歌坐在石墩上,如往常那般用著早膳,享受歲月靜好。
沒辦法,官職被罷黜,弟子們又有了各自方向,不需要他這做老師的手把手教,他索性也樂得清閒,就當給自己放個長假。
正此時。
一道興奮的聲音響起。
“我贏了!”
清玄高興的喊著,身前擺著副棋盤,與她對弈的是墨寒瑛。
因為兩丫頭一直在旁邊沒事做,大眼瞪小眼,蘇長歌擔心她們太悶,於是教兩人怎麼下五子棋教,畢竟太晦澀的有點為難她們。
“快給錢,給錢。”
清玄一臉笑意的催促道。
聽到聲音。
墨寒瑛的小臉瞬間垮下來。
肉疼的拿出荷包,小心翼翼的取出十文錢,用眼神與它做著最後告彆。
她輸的是這十文錢嗎?
不是。
是她明天的早飯!
“喏,給你。”
墨寒瑛不舍的將錢放在桌上。
清玄笑嘻嘻的拿起,然後轉頭看向蘇長歌,自豪的炫耀道。
“先生,我有錢了。”
蘇長歌見她如此開心,也沒說什麼,隻是微笑的點著頭。
養龍啊,就跟養女兒差不多,對清玄他也不做過多要求,隻要保持仁義之心,不壞法度,不影響他人,剩下的她開心就好。
墨寒瑛在一旁看著,有些不甘心。
隻差一點贏得就是自己。
“來,繼續。”
墨寒瑛氣鼓鼓的說著,將荷包重重的拍在桌上,她誓要證明自己。
而清玄贏了一局,有了極大信心。
隨即,她麵色一正,宛若圍棋國手一般,執起黑子重重落下。
對麵的墨寒瑛見她如此,神色也變得凝重起來,學著她的樣子下棋,一時間,兩丫頭棋逢對手,每次落子都是神之一手。
蘇長歌瞥了一眼,唇角輕揚。
人間有味是清歡。
真正的歡愉不是窮奢極侈,不是酒池肉林,而是心中那一抹恬靜。
隻要凡事竭力,儘到應儘的責任,做到自己應做的事,心頭自無掛礙,靜若止水,入目所見可愛之處,自然可愛。
正想著。
一道身影闖入視野當中。
“老爺。”
管家王伯呼喊一聲,接著笑道
“外麵來了一群青年才俊,博學之輩,他們都是專程來拜訪您的。”
作為二品大員家中的管家,王伯不能說博學,但在待人接物上卻是不差,從客人的談吐、衣著,一眼就能看出是否為一般人。
而這次來拜訪蘇長歌的一乾儒生。
謹質嚴毅,氣度雄遠。
跟以往那些隻是簡單慕名而來的讀書人不同,更像是過來請教學問的。
“嗯,知道了。”
蘇長歌聞言,點了點頭。
對於有人上門拜訪。
他早有預料。
畢竟自己定新儒、舊儒之分,現在也算是聞名天下的人物。
同時,作為世人眼中的當世之聖,各地鴻儒才俊前來拜訪再正常不過,隻是不知道這群人當中,有多少真才實學之人。
心中念著。
蘇長歌放下書本起身。
看了眼兩個神情專注的丫頭,沒有去打攪她們,轉身朝正堂走去。
很快,蘇長歌到了正堂。
賓客滿座。
一眾身穿儒袍的儒生,神色恭謹,給人一種肅穆之感。
其中有不少青年才俊很是眼熟,昨日在大晉學宮就已經見過,譬如孟靜、公孫異等,但此刻他們身邊都坐著自家長輩。
“不才蘇長歌,讓諸位久等了。”
看著眾人,蘇長歌拱手行禮,臉上掛著一抹淡淡笑意。
而隨著聲音響起。
堂內眾人紛紛起身看過來。
見蘇長歌如此年輕俊逸,眸中不由閃過訝色,年輕就算了,還長這麼俊俏?
尤其是孔家、孟家、荀家等聖人世家,心中將蘇長歌的模樣與自家老祖宗聖像對比,不得不得承認,蘇長歌要更為鐘靈毓秀。
“蘇聖客氣了。”
此時,孟靜的叔父開口回應。
並出聲介紹道“不才孟德,這是吾的侄兒孟靜、孟旭”
待到孟德的聲音落下。
孟靜等一眾孟家小輩恭敬的喊道。
“見過蘇聖。”
“嗯。”
蘇長歌點了點頭。
但緊接著,坐在孟家對麵的一位冷峻儒生立即接上。
“不才荀亮,見過蘇聖,前日受蘇聖之恩,明悟浩然正氣之意,今日特攜家族小輩前來登門拜訪,向蘇聖請教學問。”
荀亮拱手行禮。
他剛說完。
身邊的荀家子弟逐個上前報上姓名。
“晚輩荀玉,見過蘇聖。”
“晚輩荀悠,見過蘇聖。”
“”
等到荀家子弟話音落下。
孔家、董家,還有其他才俊紛紛上前介紹自己,言語間恭敬守禮。
見來者皆有浩然正氣,蘇長歌很滿意。
天下很大。
其中不乏假借仁義之名,追名逐利之徒,但亦不缺仁義良善之輩。
就如同陰陽兩麵,若隻看到渾濁的一麵,大抵會覺得世間爛透了,若隻看到好的一麵,雖是幸福,但卻顯得天真幼稚。
而見到眼前這各地俊傑。
蘇長歌很欣慰。
因為沒有任何一個盛世,是單獨靠一個人支撐起來的。
或許有的人名聲不顯。
但就如同點綴夜空的群星,不可能每顆星都有名字,可他們依舊在放光。
不多時,待到所有人都報完姓名。
亞聖世家的孟德開口請教。
“蘇聖,在下曾聽聞過您的心學。”
“知行合一,致良知。”
“其中良知一詞,出自亞聖。”
“人之所不學而能者,其良能也;所不慮而知者,其良知也。”
“良知存於天下生民之心,其根性固已潛在,人人自足,乃是一種不假外力的力量,故先祖曾言,人性向善,猶水就下。”
“蘇聖言致良知。”
“敢問此‘致’字,具體是何意?”
孟德一臉認真的出言請教。
不同於理學。
因心學理念與先祖亞聖契合,兩者都承認人性向善,所以他對心學好感頗佳。
而此時,隨著孟德的聲音響起。
蘇長歌剛想出言。
坐在孟德對麵的荀亮站了出來。
“蘇聖。”
“吾亦想向您請教。”
荀亮開口。
他沒有直接說出自己的疑問,而是先詢問主家,再決定是否說話。
畢竟他等下的話。
可能會傷及在座的孟家人。
“請試言之。”
聽到這話,蘇長歌沒有阻攔。
他也想看看亞聖和禮聖兩家的後人,對於性善論和性惡論的理解。
“多謝。”
荀亮依禮拱手,然後看向孟德,冷峻的臉上扯出一絲笑意。
“天地者,萬物各得其和以生,各得其養以成。”
“不可學、不可事而在天者謂之性,性之好惡、喜怒、哀樂謂之情;可學而能、可事而成之在人者謂之偽,是性偽之分也。”
人和萬物都是天地生養的。
沒有差彆。
不用學、不用做的事就是天性,天性的好壞、喜怒,哀樂就是情感。
但凡需要學習才會的能力,去做才會成功的事情。
這都叫做作為。
偽,乃是作為的意思。
“故而,人之生,固小人,無師、無法,則唯利之見耳。”
小人不是指卑劣,乃是指人的天性沒有善惡之分,沒有老師去教導,沒有法度約束,做事就隻會憑天性去做。
“是曰,人性本惡。”
荀亮開口,闡述自己的道理。
他所言的人性本惡。
不是真的邪惡。
而是人性即是天性,但憑本能,跟動物無疑,這本身就是最大的‘惡’。
隨著聲音落下。
在座的諸位儒生都不由點頭認可。
即便是孟家也不例外,他們雖然不認可性本惡的觀點,但也不全盤排斥。
至少同意人需要教化才會講仁義。
蘇長歌則更像個看客,轉目看向孟家,等到他們的回擊。
也就在這時,孟德拍了拍侄子孟靜的肩膀,讓他出來闡述自家的人性向善論,倒不是怕輸,而是怎麼著也要高荀家一頭。
隨即,孟靜站了出來。
“昔日有人問先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