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宮!
“師兄!”
晨露怒喝,喊出了一聲。
這是她從未有過的稱呼,瞿雲頓時被震在當場。
“我要知道你這樣胡亂妄為,就是在九泉之下也不會安心——你為何要做這樣危險的事!你把自己的性命,當作什麼了!!”
晨露氣得微微顫抖,半晌,她才平靜下來。
“既然,我已經回來了,我的仇就要自己來報。我有言在先,小雲你幫忙可以,但不許再以身涉險,否則,我立即撒手離開,再不管這些舊年恩怨!”
“小宸,……已經二十六年過去了,現在朝中形勢,以及各方勢力,你都不太熟悉……還有,你現在的功力……”
瞿雲忽然驚覺自己說過了,擔憂的看著晨露。
“泰西的聖賢說過人生如同涉川,同一河流,絕無二次——小雲,我是那種屢次溺水的笨蛋嗎?”
她的聲音,輕而自信,甚至帶著佻脫的調侃,瞿雲卻感到整個心間都在鈍痛,他的鐵鑄大掌顫抖著,竟深入桌麵整整兩寸。
“這二十六年間,天下,又出了何等人物,我也很想見識一番——你且寬心,‘他’這一去,普天之下,再無人可以惑我飲下‘牽機’。”
她語氣淡淡,眸間閃耀的光輝,讓皓月都為之失色。
即使是何等絕麗,也不及這一瞬的風華——
卻偏生,燦耀陽光照耀在她身上,映成熾白,隻顯得無儘單薄,與蕭索。
他再也忍耐不住,緊緊抱住她,如同幼時那樣,溫暖安謐——
“即使再有也不怕,有師兄在這,再沒有人能夠傷你分毫……”
晨露任由他抱著,忽然撲哧一笑——
“臭阿雲,不害臊,這樣老實不客氣的,就當起師兄來了……明明我比你大三歲的說……”
這句經常抬杠的話,終於讓氣氛輕鬆下來。
瞿雲慢慢鬆開她,寵溺著笑了,不複平日的穩重儒雅“師父明明說了,不分年齡,隻看入門先後——本來就該我是師兄。更何況,依著現在的年齡,我可是長了你一輩——是誰說我是大叔來著?”
此時,門外有人稟報,皇帝身邊的太監秦喜過來了。
這是個年紀很輕的小太監,他恭謹地先向瞿雲問好,又向晨露行了一禮“皇上給尚儀您安排了住處,讓奴才帶了幾個小子,來幫您收拾搬過去。”
晨露想了想,道“我還要回禦花園一趟,煩勞公公,是可否下午再搬?”
秦喜笑著躬身道“是奴才過急了,尚儀您可彆見怪——既如此,就好了,日頭也暖和些。”
瞿雲在旁瞧著,笑著揶揄他“猴脾氣又上來了,聖上有什麼旨意,你巴不得下一刻就辦妥帖了——這個你拿著,晨露這丫頭你好歹多看顧些。”
秦喜接過銀票,收入懷中,笑著又行了個大禮“統領大人總是體恤奴才們——您放心,我們幾個兄弟都有數——其實您大可放心,皇上對尚儀大人,定是一百個青眼有加。”
又寒暄了幾句,他這才辭了出去。
瞿雲對晨露道“你彆瞧這猴崽子收的快,那是知道我是皇帝的人,若是其他宮主子,他一轉眼就會回去稟報。”
晨露一笑“皇帝挑得好人才……倒是比他父親懂得識人。”
後一句說的極低,也聽不出什麼語氣,瞿雲也不知道她是褒是貶。
晨露到禦花園裡告彆了舊日宮人,見了她這個皇帝欽點的幸運兒,有人是真心祝願,有人是既羨且妒,有人更是憑空造出許多揣測。
前世裡她閱曆非常,世情早已見慣,也不理睬那些複雜目光,她徑自向何姑姑道彆。
許是天氣暖和,何姑姑的氣色好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