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言慕如同是一隻殘破的布偶,費力地扯了扯嘴角。
挺好的,他死了,她也不活,兩不相欠。
從此所有恩怨,煙消雲散。
急救車在醫院停下,已近半夜,院門口一大排的醫生已經等在那裡。
傅遠山的車幾乎是和救護成同時到達。
人即刻被推向搶救室,推車被一眾醫生圍得密不透風,言慕被擠在後麵,麻木地跟著人潮往前。
傅遠山臉上是巨大的悲慟。
他如今這樣的歲數,早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但到底是強撐著來了這裡,俯身到了推床旁。
他跟著推床往前,這數十年來,聲音從來威嚴沉著,隻這一次,明顯發抖。
“兒子,挺住,最好的醫生都在這了,不要擔心。”
垂在推車旁的手微微動了動,傅遠山頃刻注意到,顫著手伸向了那隻冰涼到了極點的手。
“你想說什麼,爸在。”
那隻蒼白的手輕輕捏住了他的手指,哪怕是這樣,也顯然是用儘了極大的力氣,卻到底是無法發出一個字。
傅遠山滿心的痛楚和恨意,湊近了推床上麵如死灰的男人,聲音粗啞。
“放心,我保證言慕和你孩子不受半點傷害,隻要你挺過來。”
那隻手終於鬆開來,垂了下去。
推床進了手術室,門即刻關上,亮起了紅燈。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走廊裡所有人屏息凝神,噤若寒蟬。
言慕坐在離手術室較遠的走廊椅子上,隔著離傅遠山較遠的距離,呆呆看著手術室上的“手術中”三個刺目的紅字。
她不敢湊近,她怕傅遠山會忍不住直接掐死了她。
這個時候,如果可以,她更想坐在地上,將自己抱作一團。
可是肚子裡有寶寶,哪怕背上似有千斤重,她也隻能這樣端坐著。
有醫生拿了文件出來走向傅遠山,言慕頃刻站起來,走近過去,躲在人群後麵,豎耳聽著。
然後那道帶著惶恐的聲音即傳入了她的耳膜。
“傅老先生,傅先生傷到的是頸部動脈,傷勢危急,搶救過來的希望偏小,請您即刻簽字繼續搶救。”
人群頃刻一怔騷動。
“董事長,董事長您撐住。”
“大少爺命硬,有希望就一定可以搶救過來的,董事長,千萬保重身體。”
門再次關上,言慕退回較遠的座椅上,喉嚨裡發出“嗬嗬嗬”的喘息聲,帶著黏膩的血腥味。
她竭力克製著喘息,抖著雙手抱住了小腹,呢喃自語“寶寶,寶寶不怕,媽媽帶你離開好不好。”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迅速靠近。
言慕抬頭,喬茵一臉焦灼的急跑了過來,臉上淚痕清晰可見,雙目通紅。
她腳步隔著搶救室不遠的距離頓住,大口大口喘氣,盯著緊閉的門。
良久,終於無視手術室外的眾人,回身走向言慕,蹲身將她緊緊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