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深冬了,漢城偏北,漫天飛雪成了常事。
這樣清冷的深夜,腳踩在厚厚的積雪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這個點打不到車,她自己開車去了酒店。
雪夜路滑,街上車輛極少,放眼是蒼茫一片的冰冷死寂。
沿途街道兩旁的霓虹燈,同樣是繁華時節的那些,如今卻隻彰顯著極致的冷清。
這一路她開得極慢。
許是因為開車緊張,許是因為清楚等待著她的會是一場噩夢,卻又並不確定會是什麼,她後背在這樣寒意刺骨的冬夜,已是濕涼一片。
到了酒店,已經是晚上八點。
她手伸向酒店大門的門把,指關節頃刻僵硬泛白,一股極大的冷意自腳底往上衝遍了全身。
她怕極了,然而縱使麵色發白,仍是極鎮靜地推開了門,進了電梯上了六樓。
害怕,恐懼,那個房間曾經給她帶來了一場噩夢,而現在,裡麵等待著她的,不知道又是怎樣的東西。
手如同有千斤重,艱難地一點點舉起,俄而她一口氣提到了喉間,終究是心一橫,敲響了房門。
似乎都聽到了裡麵有腳步聲靠近門邊的聲音,很快,門被打開。
她低著頭,即刻落入眼底的,是一雙男士的皮鞋。
終究,不是她杞人憂天了啊。
她怎麼會想不到,傅遠山那樣自信的一句“轉移傅宸的注意力”,指的是要她乾什麼。
不,如果是要這樣,她寧願死,來讓傅宸放下她,也絕對不可能接受這樣的羞辱。
她眸子裡濃烈的恐慌,很快儘數化作了極大的厭恨,抬頭,卻在看清眼前人時,頃刻怔住。
站在房內的男人,是杜雲謙。
是啊,他才是此刻最合適的人選。
她禁不住輕笑出聲來,俄而,笑聲一點點放大,如同失控發狂般一發不可收拾地大笑。
伴隨著,他眼底的愧疚,也一點點擴大開來。
良久,她終於是止住了笑聲,一字一句憎惡至極“我是不是,該恭喜學長終於要得償所願了?”
杜雲謙側開一步,將一個u盤遞到了她的眼前“小慕,你來拿這個?”
“你看了?”她聲音寒涼。
所以從此,又多了一個可以儘情威脅她了的人是嗎?
他眸子裡氤氳開來的愧疚,含著極大的痛楚。
要怎麼樣,才可能讓她相信,傅遠山也不過是威脅了他,說今晚來這裡的人若不是他,自然也可以是其他男人。
如果如今,她跟傅宸注定沒了可能,他是在維護她也好,還是在趁人之危想將她占為己有也罷,又到底錯在哪裡呢?
他愛了她六年,等了她六年,如果傅宸跟她已沒了可能,那這世上又還有誰,會比他杜雲謙更適合她呢?
他視線平靜落在了她的臉上“外麵涼,進來說。”
言慕雙手緊緊攥成一團,連帶著麵色,也是已然如死灰。
不恨彆人,她隻恨如今的自己,隨便一個人,就可以拿住那根軟肋,將她玩弄於股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