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雨。”
剛出校門沒多遠,周歲穗見前後沒幾個穿校服的了,跑過來勾著溫池雨的胳膊。
“啊?”
周歲穗因為她反應多看了她一眼,“哪裡不舒服嗎?感覺你今天好心不在焉啊。”
“沒有,剛剛在發呆。”
周歲穗哦了下,“我還以為今天寧小怡還得找你麻煩呢,還好……”
她的話突然斷了,溫池雨順著問“還好什麼?”
周歲穗扯了下溫池雨的胳膊,“快看,馬路對麵。”
溫池雨就被她指引側頭看過去,是寧小怡她們,身邊還有幾個男生。這群人身上還穿著校服,距離十一中隻隔了一條馬路,但就像沒了禁忌。立刻沒了正形,一個個校服領口敞開,互相散了幾根煙吊兒郎當站在路口抽。
寧小怡探著頭四處張望,像是在找誰。
沒一會兒,她看到目標了,臉上立刻笑開,用跑的奔過去。
“我天,沈赴野啊。”
耳邊周歲穗小聲驚呼,溫池雨輕輕眨了下眼睛。周歲穗消息靈通,語速飛快說今天發生的事“他今天來學校,搞得各個群都炸了,帥哥的影響力真大。”
她說話的時候,視線沒移開。
馬路對麵的其他人,也都看見沈赴野了。
“小怡姐,下手夠快的啊,咱們野哥今天才來,你這就看上了。”
“就是說啊,你不怕生哥知道不高興啊。”
寧小怡懶得搭理他們,她眼裡都是沈赴野。
沈赴野臉色很淡的,聽他們調侃也反應也淡,嘴裡咬著煙,目光有一搭沒一搭地在看往校門口的方向看。
周歲穗以為他在看自己,下意識不好意思的躲了下,發現不是,又有點難為情的摸了摸臉。她繼續將自己知道的,告訴溫池雨“聽說他原來是北城附中的,之前各種競賽都是一等獎,好像都已經保送京大了。然後家裡還什麼出什麼事了,就轉來了。”
溫池雨安靜的聽著,奇怪他怎麼剛來,就和這群人混熟。仔細想想又覺得不奇怪,網吧裡那些人不也都一臉崇拜的跟他。
沈赴野這人天生就有種想讓人跟隨,讓人臣服的氣場。
忽然——
“又要用那套了。”周歲穗語氣微帶諷刺,“她之前就這樣貼程焰生。”
溫池雨從思緒走出來,又抬頭去看,還沒看清寧小怡的動作,視線不偏不倚和他對上。
還是隔了段距離,光線又昏,除了他們兩沒人發現這點小舉動。
但溫池雨還是怔了下,連忙垂下眼眸,移開視線,小聲說“走吧。”
周歲穗也發現對麵的人目光都往這邊看了,她心裡也有點怕,“好吧。”
說完,念念不舍地又看了沈赴野一眼。
沈赴野看見她著急走的身影,想到什麼,等了幾秒,他才將煙掐了,拖著步子往她們那邊走。
晚上靠近學校這邊會有那種小商販賣炸串炒麵海棠糕。
人聲挺雜的,溫池雨步子走得也急。但還是能聽見寧小怡甜膩的聲音在叫他,“沈赴野,你去哪兒啊?”
幾個吊兒郎當的男聲,“你管人家野哥去哪兒。”
還是野哥牛逼,第一天來招惹上一群女的。
“人野哥回家,你跟著回家啊。”
然後哈哈哈哈沒皮沒臉的哄笑成一團。
寧小怡三分氣七分羞的回頭罵了他們幾句,等再去找沈赴野,發現人已經不見了。
溫池雨和周歲穗已經離開那條街巷,轉進了一條比較安靜的。
周歲穗勾著她胳膊,心跳砰砰的,念念叨叨一直繞著沈赴野在說。
“真的帥,比我之前看到的照片還要帥。學校那群女的又要瘋了,這下程焰生估計要沒什麼人氣了。”
“而且感覺他好不一樣啊,就是那種那股調調太迷人了,是不是北城的人就比我們又範啊。”
溫池雨嗯了聲,有些敷衍。
但周歲穗沒在意這些,她處在一種比較興奮的狀態。溫池雨很能理解,因為她第一眼見到沈赴野也是這樣,輾轉反側的,那一夜都沒睡好。
過了一會兒,周歲穗和她告彆。
隻剩溫池雨一個人裡,她低著頭,視線隻看著地麵,更心不在焉。
又走了一會兒,巷子變窄快到尾,忽然有人伸手拎了下她後頸的衣領。
溫池雨一顫,下意識側頭去看。陰影裡不知什麼時候,就在那裡的沈赴野,正在打電話。
他注意到她視線,“你等下。”
溫池雨愣了愣,沒出聲,低頭去看腳下的青石板。
沈赴野見她沒動,鬆開手,低聲嗯了下,“去學校了。”
溫池雨眨了下眼睛,本來散著的視線突然有了焦距。她又覺得脖子那兒開始燙了,剛剛沒在注意,現在回想,他拎衣領時指腹好像不注意有摩擦到後頸那塊破了點皮的肌膚。
明明的不癢的,可她就想去抓。
“不能。”
他情緒不高,“沒彆的話掛了。”
沈舟伊不讓還要說,沈赴野覺得她聲音大得煩,歪了點頭,視線不經意又落到溫池雨身上。
暗色裡,女孩的側臉又白又靜,頭發有幾根被風吹進脖子裡,半折在那兒。她沒在意,出神的不知在想什麼。
沈赴野看著頭發,眼眸頓了下。
“你有在聽我說什麼嗎?”
注意力又被電話裡沈舟伊大嗓門分散了一秒。
“在。”
隔壁房子的門打開,幾個小孩橫衝直撞跑出來。就在要撞到溫池雨的時候,沈赴野靠近了步,伸手護了下她,然後將指尖將他在意那幾根發絲也勾了出來,才鬆開。
溫池雨後知後覺的又抬眸看他,他也在看她。
“掛了。”
他將手機捏在手心,沒先說話。
就這樣,安靜了好久。
溫池雨先受不了這種氣氛,猶豫著問了一天在心裡的話,“你是在保護我嗎?”
他低頭,慢悠悠地垂眼看她,“你覺得呢?”
溫池雨沉默了下,想了想,又慢慢的問“你能保護我多久?”
“你想多久?”
“我想多久就能多久嗎?”
他這次沒讓她猜,“嗯。”
那天晚上,溫秋知道沈赴野去上學後很高興,她心思細雖然不知道具體原因,但也明白沈赴野需要這個工作,很體貼的說隻要有空來就行。
他當時沒說話,但能感覺出他整個人很溫和。
溫池雨那時不明白他身上這份溫和,後來才知道那是他那段在黑暗中穿行日子裡,得到的為數不多的善意。
這個夜晚,注定又是難以入眠。溫池雨隻要一閉上眼睛,眼前裡都是沈赴野看她的眼神。
她腦子裡很亂,心跳得更亂。她心煩意亂的坐起來,借著窗外的月光看著天花板。
雖然早就知道,但——
原來心動這麼難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