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魔紀事!
終於走出低矮狹窄的崖洞通道,碧若江挺身抬頭,雪狼族足以夜視的眼睛開始仰望起這個昏暗的崖洞內府。
空間巨大的仿佛是一個巨人的宮殿,布滿青苔的穹頂之上,似乎也已刻滿花紋。待她正想再仔細瞧看一番之時,目光卻驀然間掃到了在她正對麵岩壁上掛著的那一個人。
這是一個被釘在岩壁上、渾身赤|裸著的男人。長發長須遮臉,黝黑的皮膚,一身鋼鐵般強健的肌肉……然而,四具不知材料的鐐銬,牢牢拷住了他粗壯的四肢。
好似故意而為,鐐銬已深深地陷入到他的皮肉裡,無比恐怖的,不知已經曆了多少年,四件鐐銬已完全和腕骨融為一體。
更加令人驚悚的是一根滿布密文的、足有半米長的巨釘從他的心口沒入,洞穿胸骨,把他整個人和石壁釘在一起,四周更多的鐵釘從他的身體四方貫入,隻留下釘頭露在外麵。
“惡魔?”碧若江皺眉,這是在雪狼古卷中記載著的,隻有對付惡魔才會使用的“魔王釘”。
嘩啦啦。
鐐銬輕響。
而就在被碧若江的目光鎖定之時,這個渾身赤|裸的男人也終於抬起了頭。
一張方正剛毅的黝黑臉龐,刀削斧刻般充滿粗獷的野性氣息,倒是其額頭那三道深深的抬頭紋,使他整個人顯得很具成熟滄桑之感。然而,他那一雙空洞洞的眼睛,著實讓碧若江嚇了一大跳。
“溺……”或許是長久沒有說話的緣故,男人的發聲變得極為困難。
短暫的停頓後,男人再次嘗試開口“溺……你……能過來下嗎?”
“前輩是有什麼話想對晚輩說嗎?”碧若江倚靠通道口,隨時準備著轉身逃跑。
“噎……也……難怪你會害怕……”男人歎了口氣,“算了,溺……你就站在那裡聽……沃……我說吧。”
“前輩請講。”碧若江依然一臉的警戒。
她曾聽說過,惡魔都是能通過言語來蠱惑人心的,但對方都已經變成了這副慘樣,而且其身上再明顯不過的獸族氣息,也迫使她沒有選擇直接離開。
獸族的滅亡以及雪狼族作為唯一遺脈卻身遭桎梏,半神們永世不得離開極北……怎麼想,兩者的緣由都應有著必然的聯係。
“雪狼?”男人反問了句。
“嗯。”碧若江點了點頭。
“實在……沒想到。”男人再度開口,“雪狼一族竟然真的還活著。”
碧若江按捺住心頭狂喜“前輩您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她此番來到天道山,最直接的原因是想偷取潺水珠,下到死亡海域去尋找雪狼之心。但其實,她從第一次讀懂墓碑銘文之時就已在猜測某種關係天道後山的封山大陣,與自家先祖們受困於極北雪原之間的關係。
封山大陣號稱越知世者殺無赦,而覆蓋極北雪原的大陣則是把妄圖強行出極北的半神們全部滅殺……也正因如此,在息轅幫她從他父王那裡偷來這份情報時,碧若江稍作猶豫後便選擇來到了天道門。
“前輩?”男人陷入漫長的沉默,碧若江再次試探著問話。既然對方已成功的把她引到了這裡,關於他如何被封印於此,又想讓自己做些什麼,這時候也總該說了才是。
“你是想知道獸族滅亡的真相吧?”似乎是經過了一番思慮掙紮,男人終於再次開口。
“嗯。”碧若江肅穆。
百獸滅亡卻唯有雪狼族存活下來的真相,沒人向她提及,就算墓碑銘文裡也沒有絲毫的記載。
“那好吧。”男人深吸了一口氣,毫無廢話地講起了那一頁塵封千年的曆史。
千年前,水揚穀底,高聳入雲的飛瀑之下,一老一少相對而坐,身前的矮桌上放置著一隻被叫作“命輪”的羅盤,兩個人盯著命輪,不言不語,已經整整四十三個日夜。
老者是雪狼族大長老,光是坐在他麵前,就算是第一流的高手也會如赤身坐在雪池裡,全身僵硬。可坐他麵前這位年輕人,距他僅有三尺之遙,四十三日以來,始終狩衣露懷,如沐春風。當今之世,除了強大的龍族,唯有獅虎二族的王者血脈,才能夠與大長老如此不卑不亢地近身對峙。
長瀑飛騰,煙霏霧集,一名與男子樣貌頗有些相似的少女踏著輕緩的碎步,悄悄來到兩人身旁,倒上熱茶。
長老沉默,青年不語,各自捧起熱茶慢飲了一口,那名斟茶的女子悄然退去。
一個半月的不眠不休,命輪始終無法勘破。
不急,也不能急。因為,這一次堪輿關乎整個獸族的命運……
可無論多麼詳儘的卜算推演,毫無征兆的,羅盤推演在下一刻便結束了,那股附著在命輪之上強大的氣息開始消退。
沒有結果。
即便年輕人的雙眸號稱能看透一切虛妄,卻依然無法篤定這場勝負。
與此同時,斟茶的女子再次出現,言語平靜“父王已同獅族聯盟,正式向統治龍族宣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