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魔紀事!
子時剛過,隨著那個渾身肌肉已趨於爆棚的強壯男人出現,立於山門之處的許一終於睜開了眼。
“看起來,形勢還不算很糟糕嘛。”嘴角揚起,老道士的心情好似還很不錯。
不管怎麼說,為了今晚讓附魔者們打消上山的想法,他們師徒兩人真得做了很多很多。
可即便如此,還是會有這種不要命的家夥想要強行上山。
許一也並不是沒有後續準備,他早早便派出了“瘋子”杜青去守株待兔。可看對方的身上毫無傷痕,並不像是經曆過一場戰鬥。
許一可不認為“瘋子”會這般無用。這也就是說,趕來的附魔者並不隻有一位。
十七歲入門以後,許一就再也沒離開過天道山,但不妨礙他知道附魔組織裡的許多事情,就比如眼前這個男人,以及毫無疑問會為了男人戰鬥的那個耍電的瘋女人……
獲勝沒有奢望,許一也隻能期盼杜青能把她拖得更久才好。
耳鼓之中,戰場上那些叫嚷之聲依然在不絕傳來,金鐵交擊之音也還在響成一片。而就在許一的眼皮底下、這條寬闊的上山道上,混戰已是越打範圍越廣,眼看著,最先前那幾人更是已要逼至了山門之處。
當然,這寥寥的幾個人,現今還不足以引起許一的重視。
他隻是有點好奇,據說吳增手下有著三大王牌,可他為什麼就隻瞧見了那一個紫眼而已。但既然是王牌,就沒有理由在這種關鍵時候不出場。
如此一來,那便毫無疑問是在打著某種算盤?
可就算“修羅王”再能揣摩人心,真實的情況卻與他所設想的場景出現了不小的偏差……
就在許一望不到的山腳某處,遠遠落在那個靠著蠻力一路直衝而上的附魔者後麵,幾乎處於墊底位置的上官勇,正在陷入罕見的沉思。
非但沒有什麼謀算,連此行的目的都存有極大的疑慮,而他所想的卻隻有一件事老爺子到底想不想……救出少主?
雖說現如今他質疑起吳增的忠誠,明顯是極為滑稽的思慮。可在天道門與附魔組織雙方都要置少主於死地的情況下,上官勇實在搞不懂老爺子到底要如何求其生?
既然附魔組織和天道門的開戰難以避免,他們也就完全沒有必要頂在前方當炮灰。所以,思來想去,對於吳增的這番布置安排,上官勇隻能認為是附魔組織施壓造成的。
畢竟,相對於附魔組織總會找到與天道門開戰的機會不同,他們絕不能失去少主。
可真要是如此,那吳增此番作為就跟謀略什麼的根本一點關係都沒有了……如果有,也僅是他上官勇自己在那兒牽強附會。
但不管怎樣,上官勇卻絕不會相信老爺子真的隻是在賭運氣而已。如果隻是賭運氣,大家一股腦兒的衝上山救人就好了,完全沒必要一早兒就選擇將他跟楊柳安排在了隊伍最後。
“身為王牌,你們兩人隻需要養精蓄銳,等待最關鍵的時刻出場。”
這是吳增的原話,到底是何意思,吳增沒打算解釋,那便隻能靠上官勇與楊柳兩人自己判斷了……
在上官勇看來,老爺子不願明確規劃,或許是怕被那些跟他打了半輩子交道的老道士們猜出他的意圖,畢竟彼此熟到連對方肚子裡有幾條蛔蟲都一清二楚……
“喂,你在想什麼?”走在上官勇身前不遠處的楊柳回頭問話。她年紀小,想得也照比腦子比身體勤快數倍的上官勇少很多。吳增讓她養精蓄銳,她就真得老老實實等著所謂最關鍵的時刻出場。
“這還用問嗎?”聽聞楊柳的這一句疑問,上官勇隨口答道。
“用問。”楊柳認真地點了點頭。
上官勇揉了揉額頭,歎道“其實,我在想我們不該做什麼?”
是的,身為夾在兩個打架大人中間的小孩子,最該想的是不該做什麼,而不是要做什麼。
“不該做什麼?”鑒於都到了這時候,任誰也沒理由再說起廢話,更何況上官勇這人本身也是很懶得說廢話的那種人,於是楊柳開始歪起腦袋思考起來。
“鬼才知道不該做什麼。”片刻之後,女孩變得抓狂。誰知道這個滿腦子除了吃、就是睡的家夥到底在打什麼機鋒,沒準兒真是看場麵太嚴肅了,想幫忙調解下氣氛。
“好吧,其實不是我們不該做什麼,而是你不該做什麼?”上官勇突然把雙手搭在了楊柳肩膀上,直視起她的眼睛。
“嗯?”上官勇的嚴肅,讓楊柳忽有些惶恐,跟著便情不自禁地再次喃喃自語道,“我……不該做什麼?”
“懂了嗎?”上官勇眯起眼繼續問道。
“懂了才見鬼。”楊柳心說。可緊接著,她便想到上官勇為什麼要這般說了……
“你的意思是……不該打?”楊柳雙目炯炯地說道。
既然眼前早已經打的熱火朝天、屍橫遍野了,楊柳自然就不是在說這個。而就如上官勇重點咬住得那個字眼,她是在說她自己……不該打。
老爺把她訓練的這麼強,又如此的怕被彆人發現她的能力,說不定,就是為了這一天著想。而此前意味深長的交代似乎也正說明了這一點。此刻再經由上官勇的提醒,楊柳終於懂得老爺的意思了
未雨綢繆是一場戰鬥勝利的保證,可過多的策劃,總會導致行動的束手束腳,特彆在是這種變數極多、己方又處於絕對劣勢之下,沒有神來一筆的臨場應變,是絕對救不下山上的少主的。所以吳增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安排他這些王牌具體要怎麼做。在這種時候,他也就唯有相信這三個人自身的判斷。畢竟,連自己擁有什麼能力、該做些什麼都無法搞清楚,還想在這場戰爭中有所作為,簡直癡人所夢。如果真是如此,在吳增看來,即便讓其作壁上觀,也總好過好心辦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