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魔紀事!
晨光之中,坐落於落霞峰上的那一間道場,觀之實有些詭秘,伴隨著一聲聲幾不可聞的誦讀聲,一道道光線從其間迸發而出,在天空之上組成大半幅燃燒的血畫。
血畫之下的道場,到處刻畫著恐怖的花紋,花紋的大半此刻早已被冒著熱氣的金黃色液體所沾染。那些道耀眼光線,也正是從這些染著金黃液體的花紋中依著某種難以察覺的規律,從不同的位置一道又一道的射出。
道場中央刻有一個圓圈,那些個恐怖又兼複雜的花紋,卻正好四通八達的全部連向此處。
圓圈裡,有兩個人,一老、一少。
老的是個道士,正在打坐,口中喃喃自語似乎一直在嘟囔著些什麼;少的成“大”字型仰躺,被脫得光潔溜溜的身體,活脫脫像個翻過身來曬太陽的癩蛤蟆。
場麵看似好笑,仔細瞧去簡直有些聳人聽聞。
那些金黃色的液體竟是從少年全身被割出的十六處巨大傷口中一刻不停地汩汩往外流淌而出的。
如此看來,這整個道場中的金黃液體也都是少年的鮮血。
簡直難以想象。
光看這幾乎流遍大半個道場的恐怖血量,就算是少年小小的身體全部放光了血,也不可能達到如此規模。
更何況。
一個人的鮮血……怎麼可能會是金黃色的呢?
“既然把龍文背得這般磕磕絆絆,就不要再背下去好了。”陰森森的話語在王二耳邊響起,打斷了龍文的誦讀。身坐道場中央的王二,此刻全身浸浴沸騰的汗漿,額上蒸著白氣。
“雖然我不知道你是哪根蔥,但是態度還挺拽的嘛。”聽聞那一聲調侃,王二異常艱辛地抬起頭,睜開千斤壓頂的眼皮,死死盯著蹲立圍牆之上的那一道人影,語氣倒顯得頗為輕鬆。
他並不認識對方,但這並不妨礙他能大致猜測出來人的身份自家的四師弟,應該正是傷在這人手裡。
“這樣子看來,這血祭是沒辦法完成嘍。”王二偷偷地吐了一口氣,思考著接下來的一步。
其實,倒也正如這位不速之客所說,畢竟他隻是替補中的替補,龍語咒文的誦讀光靠他“過繼”的能力,實在已有些吃力。
因為道場設置了幻殺陣,所以他倒可以無視來人的挑釁,繼續嘗試完成血祭。但這樣做,有極大的可能他尚未完成誦讀,便會被闖陣進來的敵人毫不費力的輕鬆屠戮。畢竟想完成這場血祭,對於氣息的消耗實在太過恐怖了,特彆是對他這種半吊子來說。而反過來講,如果王二現在罷手,再加上幻殺陣支撐的時間,至少還能恢複到一個不錯的水平。但這樣一來,也就基本上宣告血祭失敗了……
不得不說,王二所設想的其實倒是很全麵,也很難以抉擇。
然而。
就在他糾結到底要如何行動之際,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來人輕飄飄地從道場圍牆上落了下來。如此的自然而然、輕鬆寫意……實在令人難以置信,也實在……令人摸不到頭腦。
“幻殺陣無效?”王二心往下沉。
所謂的幻殺,便是以虛殺實。無論來人的意誌多強韌,幻殺陣會根據個人心中所念、所想,為闖陣者塑造出獨一無二的對手。即便是在測試中,自家大師兄來闖陣,這座幻殺陣也足足支撐了一刻鐘之久。而來人竟然就這般毫無阻礙地進入到了道場之中?
“能說說原因嗎?”王二眉間隆起,頭頂蒸汽散去,在他蒼白的臉上留下了少許熱汗。雖說盤旋在腦中的疑惑無法解決,停留在心中的震驚也無法釋去。可既然是能立即知道答案的問題,老人家一向懶得思考。
“正統道場本身就是一個局,想來你們是抱著‘即便被附魔組織攻進來也可以立刻轉移’的想法才設的。”
來人步履悠閒的靠近,王二一雙眼睛從未離開過這個找不出任何特點的中年人。身高、胖瘦、臉部特征,甚至是膚色,都是最容易讓人過目即忘的那種……卻也正好說明,這樣的一個人,本身就是一副偽裝。
“為什麼會知道是這裡?”道場的局被看穿也就罷了,這件事才是王二最無法理解的部分。
“我怎麼可能知道?”男人嘲笑,“以你家那位‘修羅王’的個性,隻怕就是連你都不知道是要來到這裡吧?”
“這麼說……”王二有些明白了,“你也去了其它的道場?”
“當然。”男人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