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寡後我重生了!
陳敬宗回到四宜堂,先叫小廝提兩桶涼水來,再派人去知會廚房給他預備晚飯。等進了堂屋,他抓起茶壺連倒三碗茶,全部喝得一滴不剩。富貴站在門口抹汗,一邊抹一邊咽口水,同時還呼哧呼哧地喘著氣。一個時辰啊,光在馬背上顛簸了,顛得他頭暈眼花,下了馬雙腿發軟!去年主子還嫌他長胖了,如今早都瘦回來了!而且他還沒吃飯呢!早上出發時主子明明說了今晚住在衛所,結果操練的士兵們剛解散,他正琢磨今晚廚房做了什麼,主子便吩咐他去牽馬,說是要回城!富貴一點都不想回來,主子回來是為了公主,他純粹是陪跑的,光在路上吃灰了,丁點好處也沒有。陳敬宗放下茶碗,回頭瞧見富貴這灰頭土臉的樣子,不禁想到了以前的自己。他都嫌棄富貴,華陽那麼矜貴講究的人,隻會更嫌棄他。“下去歇著吧,這裡不用你了。”瞥眼富貴還捂著肚子的手,陳敬宗半是開恩半是嫌棄地道。富貴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他也渴,轉身就往下人房那邊跑。小廝們提了水來,送進內室。陳敬宗冬天也能洗冷水澡,更彆提現在這時節,搓搓身上再洗洗頭,兩桶水都用光了,他身上也徹底清爽了。穿好衣服,陳敬宗這才去了後院,還在走廊上,就看見樹蔭下她靠在藤椅上的愜意身影,旁邊擺著小幾,瓜果、茶水應有儘有,朝雲、朝月坐在兩把小凳子上,一個給她扇頭,一個給她扇腿。陳敬宗往這邊走。朝雲、朝月看看公主,接收到公主的眼色,便默契地放下扇子,低頭退下。陳敬宗坐了朝雲那把小凳子,手去拿扇子,視線已經落到了華陽臉上。華陽瞥眼他還帶著潮意的頭發,奇怪道“不是說了今晚不回來?”陳敬宗“你才出宮,我便讓你獨守空房,怕皇上、娘娘知道了責怪。”華陽哼了聲“隨便你怎麼說,反正今晚你休想惦記什麼。”並非她還嫌棄陳敬宗,故意不肯給他,而是他太……華陽若一味地縱容,真隨著陳敬宗的興致來,不出半個月,她這副身子大概就要散架。再說了,這事本來也是要節製的,彆人她不知道,父皇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明明跟公爹一樣的歲數,公爹那麼忙看起來也仙風道骨的,反觀父皇,穿得再雍容,看起來都有些氣虛,精神不濟,用俗話說,父皇便是被後宮女色掏空了身體。“你都定下規矩了,我能惦記什麼。”陳敬宗不甚在意地道。華陽不想再提這個“大郎生病了,說是早上剛到學堂沒多久,狠狠吐了一場。”陳敬宗皺眉“郎中怎麼說?”華陽“沒有大礙,開了補方,隻是聽婉宜的意思,大郎可能是被父親嚇到了。”她簡單提了提昨日大郎背書出錯挨訓斥的事。陳敬宗冷笑“那是大哥的兒子,我管不著,他也不稀罕我去指手畫腳,可若將來咱們生了孩子,老頭子休想過來擺祖父的譜。”此時他的表情,跟提到仇人也差不多了。華陽正要再問,餘光瞥見廚房派人來了,是馮公公手下的兩個小太監,分彆端著一個托盤。華陽便對陳敬宗道“你先去吃飯吧。”陳敬宗確實很餓了,也不想在她身邊慢慢吞吞地吃,所以暫且離開,去了堂屋。華陽的藤椅其實就對著堂屋,陳敬宗看她一眼,故意坐了南邊的位置,背對她吃。華陽還不稀罕看呢,自己搖著團扇,欣賞天邊漸漸變淡的雲霞。陳敬宗很快吃完。華陽已經移到了內室,傍晚已經沐浴過了,這會兒洗洗手臉洗洗腳,便在床上躺下。拔步床內擺著一方冰鼎,一大塊兒冰放在裡麵,散發著絲絲縷縷的涼氣。饒是如此,陳敬宗還是脫了中衣,露出一副健碩的胸膛,肌理緊致結實。華陽打量一眼便閉上眼睛,仿佛毫不稀罕。陳敬宗靠過來,半壓著她。華陽推他。陳敬宗“光親還不許了?”華陽點點自己中衣的領口“這裡為界,以上可以,以下不行。”她可不想跟著他滾出一身汗,等會兒還要麻煩。陳敬宗隻親她的嘴。可他還長了一雙手呢,剛剛她可沒說手不能越界。嬌嬌軟軟的公主在懷,不比他一個人睡在衛所強?這般耳鬢廝磨竟也磨了很久很久,直到華陽的嘴唇都有些不舒服了,陳敬宗才終於肯停下來。華陽很渴,靠在他臂彎喝了滿滿一碗溫水才重新活了過來似的。趁陳敬宗去外麵放茶碗時,華陽裹住自己這床被子,擺明了要與他涇渭分明。陳敬宗並不在意,熄燈躺下,準備睡了。華陽心裡還有事,對著他那邊道“還在陵州的時候,有一次我聽母親提過,說你小時候不愛讀書,是因為父親以及身邊的人都喜歡拿你與大哥三哥他們比較?”陳敬宗偏偏頭“怎麼想到問這個?”華陽“大郎的事,就有點好奇你小時候是什麼樣。”陳敬宗“我可比大郎聰明多了。”華陽“我看你是根本不知道謙遜二字該怎麼寫。”陳敬宗“你看你,又要問,又不信我說的,那還聊什麼,睡吧。”華陽“行,我信你聰明,既然你那麼聰明,怎麼還怕跟哥哥們比?”陳敬宗“誰說我怕了?我不想讀書,跟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純粹是不想看老頭子吹胡子瞪眼睛,他是狀元郎是大學士,可他不會功夫,我倒要看看,等我習了武,他還怎麼指教我。”華陽“是不是那時候,父親對你也很嚴厲?”陳敬宗沉默。華陽莫名想起可憐巴巴躺在床上的大郎,難以置信地問“難道你也被父親嚇病過?”陳敬宗語氣很差“沒有。”他比大郎聰明,也比大郎膽大,三四歲的時候他可能是有點怕老頭子,可到了七八歲,陳敬宗就不是怕了,他是恨、厭,不想看老頭子擺冷臉,不想聽老頭子訓斥人。老頭子叫他去書房,他不去,滿花園亂跑,家裡下人再多也抓不住他一個,逼急了他跑到假山上,母親一害怕,便會責罵老頭子,老頭子也就無可奈何了。但這也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陳敬宗自然不會告訴枕邊的公主。“我隻是不想見他,也不會乖乖聽他的話,就像你當初嫌棄我,我為何要聽你的?”也就是華陽長得美,陳敬宗多少還是妥協了,祖宗也喊得出口,換個姿色一般的,陳敬宗就算無奈娶了,也不會上趕著去伺候,公主不要他侍寢,他也不稀罕碰!華陽……她擰了他一下,繼續道“你給我講講父親到底是怎麼嚴厲的吧。”陳敬宗狐疑地看過來“你是想確認究竟是大郎太膽小,老頭子沒錯,還是想確認老頭子是不是嚴厲過頭了?”華陽“有區彆嗎?”陳敬宗“若是前者,我懶得說,若是後者,我還可以給你講講。”華陽想起他以前的某些陰陽怪氣,總說她對公爹愛屋及烏什麼的,無奈道“父親既是你與大郎的先生,也是弟弟的先生,我有些擔心他會同樣嚴厲地教導弟弟。”陳敬宗頓了頓“他敢?”父親嚴厲教導兒子,仿佛是天經地義,用大哥的話講,老頭子怎麼對待他們,他們做兒子的都該毫無怨言地受著。陳敬宗一直都以為老頭子隻是在家裡才會那般嚴格,對宮裡的太子,就算嚴厲,也會有個限度。華陽“反正以前弟弟跟我抱怨過父親,那時候我沒太當回事,今日看到大郎,我才記了起來。你不知道,我母後也是個十分嚴格的人,如果她要求父親在弟弟麵前做個嚴師,父親又何必收斂他嚴師的本性?”倘若母後溺愛弟弟,公爹真想當嚴師,弟弟一哭一撒嬌,母後就會偏幫弟弟去斥責公爹,再加上父皇,公爹能不忌憚?就怕以母後的嚴厲,她會在背後要求公爹隻把弟弟當學生,而非太子。陳敬宗的腦海裡,浮現出了景順帝與戚皇後。不得不說,論威嚴氣勢,戚皇後是遠遠勝過景順帝的。華陽繼承了戚皇後的美貌,威嚴卻遠遠不及,否則陳敬宗大概也會對她敬而遠之,不好言語逗弄。“嚴厲還用舉什麼例子?你看他現在對我也是想罵就罵,麵無慈色,我早習慣了,又是個大人,能怕他什麼,大郎他們不一樣,都是孩子,老頭子一沉臉,他們都要哆嗦,老頭子再訓一句,他們更會覺得自己犯了多大的錯,其實就是背錯書而已,根本不值一提。”“一次兩次也就罷了,他天天都如此,誰受得了?”見華陽不吭聲,陳敬宗想了想,道“你可能無法理解,因為自打你出生,大概從來沒有人會朝你擺冷臉。”她是公主,唯二敢教訓她的,隻有景順帝、戚皇後,可麵對這麼漂亮的女兒,誰舍得說句重話?華陽試著回憶,能想起來的冷臉,隻有上輩子的陳敬宗,但她又不怕他。但華陽很快就想到了一個辦法。七月初十,又是朝廷官員與學子們休沐放鬆的日子。陳廷鑒早上難得多睡了會兒,陪妻子吃早飯的時候,孫女婉宜笑盈盈地來了。孫氏“婉宜吃了嗎,要不要再陪祖父祖母吃點?”婉宜搖搖頭,對祖父道“祖父,昨日邱先生家裡有事告了半日假,可我們不想耽誤那半日課,等會兒可以請祖父來教我們嗎?”孫氏搶著道“祖父太累了,叫你爹或你三叔去。”婉宜“可祖父最厲害,我爹跟三叔都不如祖父教的好。”陳廷鑒笑了,他的這些孫輩裡麵,就屬這個大孫女最懂事,瞧瞧,多好學,而且還知道要師從最好的先生!“行,你們先去學堂等著,祖父吃完就過去。”婉宜歡歡喜喜地告辭了。孫氏憂心忡忡地望著孫女的背影,這孩子,平時挺聰明伶俐的,今天怎麼犯傻了,明明可以玩一天,竟然要來老頭子這裡找罪受,莫非是被老大帶迂腐了?一旁,陳廷鑒吃完了,漱漱口,再理理長髯,仙風道骨地往學堂走去。學堂,大郎、二郎、三郎都幽怨地看著姐姐。婉宜笑道“你們乖乖聽課,下午我帶你們出去玩。”二郎“你說話管用?祖父在家呢,不可能叫咱們出去,我爹都不敢做主。”婉宜“上次我幫了四叔,四叔答應會滿足我一個條件。”三個男孩子頓時相信了姐姐的承諾。等陳廷鑒負手走進來,就看到了四個坐得端端正正、滿臉期待的好孩子。陳廷鑒先詢問孩子們的功課進度,婉宜、大郎、二郎是一樣的,三郎年紀小,還在認字階段。給三郎布置了功課,陳廷鑒一心教導三個大的。他的長隨以及孩子們的丫鬟小廝都在外麵等著。忽然,他們看到公主與駙馬並肩朝這邊走來。眾人剛要行禮,就見駙馬爺用手勢示意他們噤聲,有公主在,誰又敢不從,便繼續待在陰涼的地方。學堂這邊糊的窗紙,陳敬宗牽著華陽來到窗邊,在她無須彎腰的位置,悄悄戳了兩個指洞。華陽第一次做這種偷偷摸摸的勾當,臉有些紅,問他“你不看?”陳敬宗“這種糟老頭子,也就你欣賞得來。”華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