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寡後我重生了!
雪一直在下著。
繁密的梅枝連著上麵綻放的朵朵花瓣擋住了大部分雪花,隻有零星一些會穿過縫隙飄落,或是落入水霧繚繞的湯泉,或是落在長公主酡紅的麵頰、玉白的雙肩。
華陽卻感覺不到冷。
池中暗藏乾坤,譬如就在這岸邊,竟藏了一塊兒平整如榻的石頭,微斜著潛入水中。
華陽此時便躺在這石榻上,身子被溫熱的湯泉水籠罩,就連雙肩與脖頸,也被湧動的泉水一次又一次地衝刷著。
她隻能維持仰麵的姿勢,才能避免無意中喝到湯泉水。
她若睜開眼,便能看到半空的雪景與梅花,分不清是什麼時分,雪光倒映著燈光,讓這些精致處於一種柔和又朦朧的光線中,如幻似夢。
華陽喜愛這雪景,倘若陳敬宗不在,她一定會安靜又愜意、心無旁騖地欣賞很久很久。
可陳敬宗在,他讓她根本看不清枝頭任意一朵梅花,他突然來親她時,臉上滾落的水珠會打濕她的睫毛。
華陽索性就不看了,隨他去吧。
“早在弘福寺後山的時候,我就想這樣了。”
陳敬宗的話從來都沒有少過,特彆是這時候,長公主越矜持越不屑討論這個,陳敬宗越要說給她聽。
什麼白雪、紅梅,陳敬宗統統看不見,他眼裡隻有長公主,隻有他娶到的仙女祖宗。
他喜歡看她或清冷或慍怒地瞪過來,一雙眸子清淩淩的,卻又馬上因為他而染上彆的什麼。
正如那高高在上不容褻瀆的月宮仙娥,陰差陽錯嫁給他,便也隻能跟著他做一對兒再尋常不過再快活不過的人間夫妻。
陳敬宗也不信了,便是天上的男神仙,地上的真君子,還能在這種事情上風雅起來。
不可能,不可能!
正月十三,清晨一早,離開彆院的時候,華陽心裡隻有一個念頭。
這輩子她都不要再與陳敬宗一起泡湯泉了,下次再來,她一定會選陳敬宗忙得脫不開身的時候,自己單獨來。
回京時同樣是夜幕降臨,翌日一早,華陽才進宮去給母後請安。
戚太後瞧著女兒越發豔麗的臉,帶著幾分揶揄道“這湯泉的效果還真是好,腿還疼嗎?”
華陽硬著頭皮道“托您的福,已經不痛了。”
元祐帝以來,母女倆便不再說這些彼此心知肚明的調侃。
剛剛十五歲的元祐帝到底還單純,見姐姐氣色這麼好,隻當湯泉水養人,還趁機關心了一番母後“今年朝廷要清丈田地,母後怕是無心去行宮小住,待到臘月清閒了,母後不如也去行宮住段時日。”
戚太後笑著點點頭。
華陽暗暗憋著笑。
在宮裡用了午飯,華陽就告辭了,再來陳府坐了坐。
孫氏同樣誇讚了長公主兒媳婦的好氣色,談到湯泉的療養效果,孫氏還感慨了一番“陵州那邊也有湯泉,當年老太太怕冷,老頭子在京城當官,年年冬天都要送筆俸祿回家,專門給老太太泡湯泉用。”
華陽……
“陵州那邊有湯泉?”
“是啊,坐車走半日就到。”
華陽笑笑,誇了誇婆母與公爹對老太太的孝順。
待坐上回府的馬車,華陽差點將一條絲帕擰爛!
既然陳家老太太喜歡泡湯泉,陳敬宗從十歲到十八歲進京之前,肯定陪著老太太去過無數次,偏他還在她麵前裝沒見過世麵!他那麼期待去姑母的彆院,也隻是期待與她嘗試新的華陽而已!
陳敬宗今日有同僚家的酒席要赴,回府時已經是後半晌了,喝了一身酒氣,老老實實在流雲殿睡了一個時辰,沐浴過後才來的棲鳳殿。
華陽在次間的榻上坐著,瞧見他,指指內室“進去看看。”
陳敬宗看出她要發作什麼的樣子,進去逛了一圈,發現長公主的大床旁邊鋪了一個地鋪。
陳敬宗走出來,不太正經地問“之前還好好的,進趟宮、回趟娘家就生氣了,怎麼,該不會我娘做了一次惡婆婆,給你氣受了?”
華陽冷笑“母親很好,整個陳家唯一敢得罪我的隻有你。”
陳敬宗“我最近可沒得罪你。”
華陽“你鬼話連篇糊弄我。”
陳敬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