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攸——”渥丹仍是端坐在步輦之上,她輕啟朱唇,喚出了口,她沒有稱他為王爺,隻是那樣熟稔地叫著他的名字。
慕容無攸一愣,他眯著眼想要透過麵紗看清那女子的真容,為何她看著如此熟悉?那雙眼睛似在哪裡見過?
渥丹抬起左手,站在一旁的婢女隨即明白,伺候著她下了馬車。
眾人,大驚。
慕容無攸看她下了馬車,心中更是困惑,自己本是想給對方難堪,報複慕容德奎給他安排的這樁婚事。
渥丹站在他的馬前,頷首微笑,她看著無憂的目光溫柔,那樣的柔情似水,此刻再硬朗的漢子想必都要化成了繞指柔。
她的鳳冠隱約有下墜的趨勢,婢女看得著急,渥丹卻不管,她早已厭煩了這頂沉重的鳳冠,落了也好,這本不是她的。
那邊慕容無攸到底有些不忍,自己與慕容德奎的較量,何苦牽連他人。
他優雅地下了馬,走到渥丹麵前,雙手抬起取走了對方頭頂沉重的鳳冠。
眾人,嘩然。
渥丹感激地回望他,那樣的目光,是說不出的真摯。
慕容無攸的困惑更深,他的雙手掠過了渥丹的臉,隻輕輕一下,那麵上的紅紗便落了地。
紅紗落地,渥丹的表情卻很是平靜,你在她臉上看不到任何漣漪,她笑著,是那般從容,那般釋然。
慕容無攸愕然,他不自覺地倒退了兩步,“是你,怎麼是你?!”說到這裡時,他的眼神已是十分痛楚。
在無數個日夜,他想起那場鬨劇,想起那杯清茶,心中一直祈禱那隻是一場意外,一切與兵變無關。
她站在自己的麵前,那個喜宴上起舞的女子,那個竹樓裡烹茶的女子,那個送她清水香的女子,曾是那般澄淨美好。
如今,她是燕國的十七公主,是自己即將迎娶的王妃,這讓自己如何再能相信,她與當日的兵變毫無關係。
“王爺——”渥丹已明了無憂的心情,她的心何嘗不痛,可是該來的總會來的。
慕容無攸聽她喚著自己,麵上閃過一絲嫌惡,看她的眼神瞬間變得冰冷。
“王爺,該啟程了,不能誤了吉時。”喜官戰戰兢兢地走過來,提醒道。
“下去!”慕容無攸的聲音十分冷漠。
喜官嚇得趕緊避開,走得遠遠的。
“王妃,是要本王抱著?還是自己走回去?”慕容無攸欺近渥丹,冷笑道。
渥丹抬起雙眸,微微一笑,轉身吩咐婢女道“叫人把王爺的馬照顧好,本宮要與王爺一道走回去。”
慕容無攸一愣,繼而蹙起眉頭,望著她笑地更溫和“王妃,好主意。”
“王爺繆讚,臣妾不過是想起古人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不想辜負王爺的美意罷了。”渥丹垂首道。
“那是自然。”慕容無攸結束了唇槍舌戰,他牽起渥丹的手,兩人一起向王府走去。
送親隊,禮樂響,路人忍不住向場中拋去鮮花,如此良辰美景,一對璧人,誰不豔羨。
可他們似乎早已忘了,八日前,他們也是這樣,在這裡祝福過另一對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