縮在他懷裡的辛夷便像個不起眼的小可憐。
她沒有睜眼,眉頭緊鎖,直到傅九衢將她放下來。
“錚錚!”一聲金鐵交錯的聲音響過,不知是從誰先開始,幾把刀槍齊齊上前,將辛夷架在中間。
“廣陵郡王,得罪了。”
張堯卓朝傅九衢行了個禮,掉頭便下命令。
“將人犯小張氏押下去,帶回開封府。”
兩個衙役將刀架在辛夷的脖子上,拽了人便要帶走。
“大膽!”傅九衢厲喝一聲,視線冷冷掃向張堯卓,輕描淡寫地笑,眸子裡卻是一片森寒冷冽。
“張大人這是何意?當著我的麵,動我的人?”
辛夷身軟無力,站在傅九衢的麵前,抿嘴看著他。兩人相距不到三步,卻已是權臣和嫌疑犯的距離。
張堯卓打個哈哈,和氣地道“廣陵郡王有所不知,小張氏謀害人命,攪得張家村雞犬不寧,還事涉水鬼案,意圖與朝廷命官勾結,要在張家村製造血案……”
他皺眉看著正在燃燒的藥王塔,歎息一聲。
“下官也是無奈,奉旨督辦此案,還望郡王高抬貴手。”
一席話軟硬兼施。
奉旨辦差抬出了皇帝,請廣陵郡王高抬貴手,也暗指自己無意得罪他,無意結仇。
“張大人很會做官。”曹翊走了過來,站到傅九衢的旁邊,目光淩厲地從張堯卓的臉上掠過,淡淡一笑。
“重樓,你我今日皆是張大人的嫌疑人。”
張堯卓說接到線報,作惡多端的汴河水鬼張小娘子勾結了朝廷命官在藥王塔商議要血洗張家村,那麼,在場的朝廷命官,除了曹翊,便是傅九衢。
指的是誰?
傅九衢冷冷一笑,年輕俊朗的臉微微抬起,滿是桀驁不馴。
“張大人,是嗎?”
張堯卓笑容不變,“郡王不要誤會,下官公事公辦,不特指任何人。至於和小張氏勾結的到底是哪位朝廷命官,審問後,自有公斷。”
傅九衢眉梢一挑“若我執意要把她帶走呢?”
張堯卓臉色微微一變,盯住他看了片刻。
“廣陵郡王要違抗聖意不成?”
傅九衢“皇城司辦事,便是聖意。”
他聲音尚未落下,程蒼、段隋等一乾皇城司侍從和禁軍全都圍攏上來,將他們團團圍住。皇城司的那些人,身量本就長得高,看上去氣勢逼人,殺氣騰騰……
張堯卓暗自咬牙,心火上湧,卻不欲與傅九衢對敵。
他壓著火氣道“無論如何,人犯是一定要帶回開封府的。郡王若有不滿,找官家去要人呀,何必為難下官?”
傅九衢“張大人以為我不敢?程蒼——”
他剛要吩咐人把辛夷帶走,就被曹翊伸出的手臂攔住了。
“重樓!”
曹翊麵色沉靜,溫聲一笑。
“此案涉及甚廣,想來張大人定會稟公辦事,不會因一己之私,故意為難張小娘子,你我靜待便可。”
傅九衢與他對視一眼,曹翊搖了搖頭,暗暗提醒他此事蹊蹺,切莫衝動失儀。張堯卓確實是奉了官家的旨意前來抓人,公然抗旨,到了金鑾殿上也是先輸了道理。
張堯卓見狀,哈哈笑開。
“下官也是情非得已,得罪,得罪了。”
“帶走帶走。”曾欽達在張堯卓的麵前,態度比在雲騎橋蠻橫許多,就像得了什麼尚方寶劍似的,聲色俱厲地指揮兩個衙役上前反剪了辛夷的手,從段隋和程蒼的眼皮子底下,拖著人走。
辛夷冷笑著撩眼看他。
“曾大人,說我有罪,有沒有證據?”
曾欽達沉下聲音,“小張氏,你甭跟本官在這兒理論,有什麼話去了開封府,到公堂上說去。”
辛夷一動不動,也沒有情緒起伏。
“我中了陳儲聖的毒,走不動。恐怕要勞煩大人派人來抬。”
陳儲聖?
曾欽達震驚,看了張堯卓一眼。
張堯卓冷冷一笑。
“狡詐人犯,何來一句實話?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