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聽上去,像是淩遲斬刑命赴黃泉生離死彆了?
這麼一想,皇帝便有些窩火。
為了平息此次事端,他左右權衡,自認為已經做了最好的處理……哪知這個外甥竟然給他搞出這麼大的事來,令他難以收場……
“好,既然你們一個個都搶著承擔罪責,朕便成全你們。來人!將這個,這個罪婦拖下去,就地行刑!廣陵郡王——押入皇城司大牢受審!”
“官家不要啊,民女是冤枉的,郡王更冤!”辛夷生怕傅九衢再觸皇帝黴頭,著急地回頭,壓著聲音。
“郡王是不是傻?快給官家服個軟啊……”
傅九衢微微側頭,看著她的眼睛,低低道“皇城司大牢是我的地盤。”
辛夷一怔。
對啊,這不相當於說了一句,“來人啊,把廣陵郡王送回家去?”
這麼說來,趙官家其實隻是虛張聲勢?
辛夷不知該笑還是該氣,“你彆管我了,不就是挨打麼?打就打,我還怕了不成……”
她聲音還未落下,突聽傅九衢拔高了聲音。
“官家如何罰臣,臣都受著,但張小娘子不能打。這案子本就是張堯卓對證人屈打成招,故意陷害,怎可因這種宵小伎倆而責罰功臣遺孀,令百姓寒心?”
趙禎頭痛欲裂,臉色越發不愉。
這張小娘子到底是不是同夥已經不是最緊要的了,緊要的是這件事情,該如何平息。
趙官家沉聲道“你已經是階下囚了,還想替人出頭?”
傅九衢道“階下囚也是大宋子民,也應當伸張正義,若官家不收回成命,臣不服。”
趙禎問“你不服又能如何?”
傅九衢左右看看,挺直腰板,手上的劍握得更緊,“臣不服,便不會依從官家所罰。”
張堯卓見狀心裡暗樂。這傻啊,官家已經再三給他台階了,他偏不下,非得頂嘴,讓官家難堪。
“傅九衢,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天子之言你不服,你是要造丨反?”
張堯卓再次拱火,把氣氛頂上去。
這個混賬看著一臉慫氣,腦瓜子還挺好使,知道避重就輕,加油添醋。
辛夷道“郡王,你不要再說了,彆再為我說話,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得先保住自己,才能保住我。”
“保不住你,我保自己做什麼?”
傅九衢沉聲說完,突地哼了一聲,直接將囚車的門拽開,將辛夷拉出來,當眾解開她的枷鎖,斬斷鐵鏈,護在身側,然後視線凜厲地看著眾人。
“救不了想救之人,我不僅失信,還失德。官家,臣食朝廷俸祿,豈能任由宵小橫行,奸佞踐踏而坐視不管?不能伸張正義,不能為民作主,那我做這個郡王,做個皇城司使官又有什麼意思?不要也罷。”
一字字斬釘截鐵,如北風呼嘯。
“陛下若一定要治張小娘子的罪,請你先免去臣的官職,奪去臣的爵位,再把臣貶為庶民。”
“你——”
趙禎勃然大怒,正要下令,身側那個文官模樣的男子突然低頭湊近,小聲說著什麼,趙禎臉上變幻不定,許久沒有聲音。
氣氛空前低壓。
辛夷偷偷拉一下傅九衢的袖子,快要被他急死了,“傅九衢,你就不能服軟嗎?”
傅九衢臉色不變,“不能。”
辛夷咬牙“你瘋了。”
傅九衢大抵是感覺到她身子的緊繃,低頭看她一眼,“彆怕,死不了你。”
辛夷看他一臉雲淡風輕,差點氣笑。
“我這是在為你擔心。我會怕死?我看上去像怕死的人嗎?”
“像。”傅九衢道“你身子在抖。”
辛夷被他從囚車拉住來,便被他護在身側,兩個人距離很近,稍有情緒彼此就能感應得到。
但辛夷怎麼會怕得顫抖呢?
她低低吸氣,“……我是冷。冷的。”
傅九衢好像這時才發現她穿著單薄的囚衣,微微擰眉,將身上的披風解下來,塞給她。
“披上。”
辛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