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玉卿問“如何配合?”
辛夷想了想,“聽我的話。”
長公主“……”
其實長公主這個病,有很大程度的心理原因,但辛夷不好直接這麼告訴她,一說是心病,這個多愁善感的長公主更是難以抒解鬱氣了。
“我去開方。”
辛夷並不覺得自己說了多麼不合時宜的話。
在她看來,“聽醫生的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並不違和,但對長公主來說,如此大膽的醫囑,可謂石破天驚,尊卑不分。
開好方子,辛夷交給傅九衢,原想向長公主辭行,就帶孩子離去了。不料,長公主卻將她留了下來。
“重樓,你先下去,母親和張娘子說幾句話。”
傅九衢看一眼辛夷,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但辛夷覺得他與回府時有些不同。
長公主看看他倆,又道“憶柳你也下去。”
周憶柳似乎知道長公主要說什麼,溫順地應下,臨走深深看一眼辛夷,體貼地為他們合上了門,將寒氣阻隔在外。
“坐吧。”長公主招呼辛夷。
“是。”辛夷仍然坐在杌子上,平靜地看著榻上的長公主。
二人相視,沉默了片刻,長公主才淡淡地道“張娘子可明白我要說什麼?”
辛夷點頭,“是我連累了郡王受罰,罪過了。”
長公主搖了搖頭,“我兒做事自小就有分寸,我這個當娘的,雖說心疼他要挨五十大板,卻也知道,他有不得不做的理由……”
辛夷微微一怔,“那長公主擔心的是什麼?”
長公主稍稍直起身子,盯著她,“你當真不知?”
辛夷想了想,“長公主是不是誤會了我與郡王有私情?”
她如此坦然道來,長公主臉上卻是一沉。
“誤會?”
辛夷一笑“是。誤會。想來廣陵郡王已然告訴過長公主這一點。”
長公主抿了抿嘴,沉默。
辛夷說得沒錯,在她和周憶柳進來前,麵對她的質問,傅九衢已然解釋過了。
原本不該繼續存疑,可趙玉卿自己也說不出為什麼,看著兒子和這個並非絕色佳人的民婦相處的樣子,她內心的隱憂便揮之不去。
“不瞞張娘子,我屬實不放心他……”
不放心他,而不是不放心自己勾引他?
辛夷微微勾唇,對這個溫和善良的女人添了幾分好感。
“不會的。”她摸了摸自己的臉,“我長成這樣,郡王哪裡看得上?不說汴京美女如雲,便是長公主府上,姿色勝我者太多……長公主大可不必為此煩心,我有自知之明,不會勾引郡王。如果非要說我對郡王有什麼企圖……”
她盯著長公主美麗的雙眸,微微一笑。
“我在這個世道並無依靠,有時是會自私地想要倚仗郡王……但這無關情愛,單單是為生存。”
她說得真誠,趙玉卿在她臉上找不出半分作戲,那一口壓在心底的鬱氣終於抒了出來。
“張娘子莫怪,當娘的人,無不為孩子著想。”
她微微笑著,望向微風吹拂的帳幔,眼眶突地發紅。
“我當年那些手帕交,一個個都兒孫滿堂了,隻有我,膝下淒涼,一個獨子還如此不省心……”
辛夷不知道說什麼,隻能微笑。
長公主卻像是找到了傾訴之人,歎一聲,說了起來,“他到是不忤逆我,就是對婚事不上心。我這煩心呀,見天的有人拿了美人畫冊來讓我挑選。這個是大學士家的千金,那個是樞密使家的孫女,我這一個個去選,當真是挑得眼花也下不了決心……”
辛夷差點笑起來。
這不就是選擇困難症嗎?
也虧她因此愁出病來。
“這個好辦,長公主要是不好選,全給郡王納回來便是。府上這麼大,又不是住不下。”
她說得雲淡風輕,雖有玩笑的語氣,卻不見半分忸怩,
長公主輕輕一笑,徹底放下心來。
“張娘子真是個豁達通透的女子,將來定會有良人在側,琴瑟和鳴。”
“我已經有良人了。”
辛夷眨了個眼,“她在家裡等著我呢。”
長公主愣了愣跟著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