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屢屢說服自己,你隻是一個弱不禁風的小娘子,做不出那等驚世駭俗的事來。可你總能讓我意外,總能乾出讓我刮目相看的事情。”
辛夷不答,抿抿嘴,沉默是金。
傅九衢冰冷的眼神裡浮動著濃重的質疑。
“現在即使有人說,這些浮屍全是死於你手,我都敢信。張氏辛夷,這天底下,還真沒有你乾不出來的事。”
“多謝郡王誇獎。”
“……”
辛夷選擇晚上來做這件事,就是因為自己的舉動不合常理。
隻是她沒有想到傅九衢派人跟蹤自己能跟到汴河上,更沒有想到白篤耨沒撈到,會搞出兩具屍體來。
這倒黴催的穿越人生,除了說是命運的格外饋贈,還能說什麼?
“郡王,你懷疑我無可厚非,我隻能說,這兩具浮屍與我無關。至於你怎麼想,怎麼做,我乾涉不了。”
說著她又望一眼仍在蔡祁河工船上的良人,眉頭揪了揪,“此事與我妹妹無關,她隻是幫我搖櫓劃船的,郡王不要開罪她,我任你處置。”
傅九衢看她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不免有些好笑。
他陰沉著臉,走向她,聲音低了幾分。
“你若不肯老實交代,彆說你的妹妹,你全家我都不會放過……”
辛夷撇嘴,“我全家就三個孩子。郡王不肯放過,那就帶回去養著吧。”
傅九衢噎住,後牙槽都咬緊了,好不容易才緩過那口氣。
“你行,你真行。信不信本王當場就辦了你?”
辛夷神經一突,望定他,“郡王請便。”
孫懷生怕主子活生生被張小娘子氣死,而且,話趕話的當頭,萬一主子說了狠話不照做,也比較打臉。他趕緊笑著上前打圓場。
“爺,您身子未愈,彆站在風口,坐到船艙裡去暖暖,再和小娘子細說吧。”
傅九衢瞪他一眼,抬腿想要揣人,突覺臀間吃痛,又生生收回了腿,臉上怪異的抽搐。
辛夷察覺她的異狀,正想嘲弄兩句,突見一個邏卒從水麵鑽出來,驚聲大喊。
“郡王,小侯爺……水下有一艘沉船,還有屍體,好多好多屍體。”
傅九衢斂出神色,“撈。”
皇城司邏卒迅速出動,開始打撈沉船。
不得不說,人多力量大,這些邏卒沒有像辛夷一樣備有這麼充分的潛水工具,卻也不過花了兩個多時辰,就將屍體和沉船雜物全部打撈了上來。
一共二十五具屍體,擺在甲板上,甚是駭人。
辛夷坐在靠船艙的地方,老老實實地觀看,沒有什麼動作,眼睛卻不停地盯著他們打撈上來的東西。遊戲上見過的錫皮木箱隻有一口,箱子裡的東西都被掏空了,隻有殘存的幾塊沉水香,另外便是一些沉船裡原有的鍋碗瓢盆和碎瓷和銅錢等物……
她的心都涼透了。
很顯然,在她來打撈以前,這艘沉船已經被人摸過了。
她賴以發家致富的香藥已經被人打撈走,好不容易剩下幾塊,如今也落入了皇城司的手上……
這運氣,真是剛出陰溝又掉糞坑——倒黴透頂。
想到巨額財富不翼而飛,此刻的辛夷喪到極點,冷到極點,也麻木到了極點,對周遭的事情都不關心,也不管傅九衢要怎麼治她的罪了。
錢都沒了,還要命做什麼?
喪,太喪了,截了她的財,就是挖了她的心肝……
“九爺,這是什麼東西?”段隋的聲音打斷了辛夷的思緒。
她有氣無力地轉頭,剛看一眼,心便咚的一聲,差點忘了呼吸。
那是一個被丟棄在錫皮木箱裡的小匣子,一尺大小,方方正正的模樣,做得很精細,鎖頭早已被人撬了開來,裡頭的篤耨黑白相雜,完好無損。
對如今的宋人來說,篤耨還是陌生的物種。
沒有人見過,也沒有人聽過,因為它原本就是策劃出的bug,在曆史上還要幾十年以後才會從真臘國引入汴京……
因此,它可能被人當成廢品棄在原處。
段隋不會認識,傅九衢當然也一樣。
辛夷的心狂跳起來,在那瞬間,她腦子迅速啟動,幾乎脫口而出。
“彆動它。有毒——”
咚!段隋迅速鬆手,裝篤耨的匣子落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