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晚上的去麻煩人家掌櫃,怪不得意思的。”
“坐下。”
“哦。”
辛夷咳嗽一下,乖乖坐在木凳上,想到傅九衢要給自己擦藥,畫麵感強烈得讓她心臟怦怦亂跳,有一點彆扭——畢竟她不是心如止水的仙姑,而是一個有七情六欲的正常女子,在這種銷魂蝕骨的男色麵前並沒有那麼大的定力……
“藥放在這裡。”傅九衢將藥膏輕輕擱在辛夷旁邊的木凳上,麵色清冷地吩咐孫懷,“你等她泡完,晾乾了再擦上去。掌櫃說,要用力推開,使藥效浸入。”
孫懷應聲,“小的明白,爺快些去歇了吧。”
傅九衢嗯一聲,沒看辛夷,轉身就走。
辛夷眯起眼睛抬頭,看著傅九衢那一條頎長的背影,想到自己方才天馬行空的思緒,再看一眼孫公公那一張白白胖胖的圓臉,儼然與“男色”沒什麼關係,忍不住就笑出了聲。
到底是錯付了呀!
廣陵郡王一心覺得自己要勾引他,怎麼會給她擦藥呢?
他恨不得退避三舍才好。
“有勞孫公公。”
辛夷對孫懷大半夜不能睡覺,還被安排來伺候自己,很是歉意。
孫懷卻是笑得開懷。
“不勞煩不勞煩。哎喲,張娘子這腳都腫了呀……”
“嗯。可能要痛上幾日了。”
“可沒傷著筋骨吧。要不明日找個大夫看看。”
“不用。我就是大夫。”
……
這一晚,辛夷不知自己是幾時睡著的,衣服都沒有脫,就那樣躺在床上昏了過去。
翌日醒來,陽光已映滿窗欞。
她掙紮著起來,動一下腳,差點要了老命。
幸好,這間客房正對著汴河,推開窗,是一覽無餘的河光美景。
孫懷來敲門,辛夷才知道已經是晌午了。
“娘子餓了吧?九爺叮囑不要吵醒你,雜家這才沒有來叫起。”
孫懷今日待她的態度,尤其的和善友好,再不是最初在張家村那一臉嫌棄的模樣,甚至隱隱有一種伺候主子的感覺。
辛夷有些慶幸,昨夜勇猛地踢出那一腳。
為自己踢出了尊嚴。
現在這一個個待她,都跟親人似的。
想到傅九衢今日要趕到壽州的計劃泡了湯,辛夷有些過意不去,即便身子不爽,還是強撐著起來洗漱吃飯,準備出發。
這個小碼頭,停靠不了大船,要去陳留坐船,他們還得陸行。
程蒼找腳店的掌櫃買來一頭驢子。
“張娘子坐上去吧。”
辛夷覺得自己跟驢實在有緣,摸摸驢背,笑盈盈地攀著鞍往上爬。
奈何那隻腿使不上力氣,這一動便鑽心似的疼痛,她哎呀一聲滑下去,跌坐在地。
太狼狽了,辛夷很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段隋噗的一聲笑起來,正想說個打趣話,卻見他家主子忽地上前,將坐在地上的張娘子抱起來,一把杵在驢背上。
段隋收住笑,滿臉僵硬。
四周一片沉默。
便是程蒼都意外地看了傅九衢一眼。
傅九衢卻麵無表情,好似不曾發現眾人異樣的目光,見辛夷痛得臉色蒼白,額頭上汗水都沁出來了,冷冷轉頭對段隋道
“拉下去打一頓,你就笑不出來了。”
段隋苦著臉,拱手“屬下知錯,請九爺饒了小的屁丨股吧。”
傅九衢麵色冷凝,兩道眉鋒微微蹙起,情緒似乎格外的嚴肅,“出發。”
……
一行人步行,就自己騎驢,辛夷覺得這簡直是官爺的待遇,疼痛都少了幾分。
路上,他們碰到了匆匆而來蔡祁。
他帶著長隨騎著大馬,一看他們的樣子就有點小得意。
“喲,重樓高風亮節啊,把驢讓給小嫂,自己走路?”
傅九衢不理會他,“事情如何?”
蔡祁道“陳留知縣另外備了船隻,等在陳留碼頭上。我剛過來的時候,看到咱們沉船那處有不少船隻和人馬,正在打撈,知縣也在……我聽知縣說,昨晚那些水盜,抓到了幾個,說是劫財,在汴河上乾這營生許久了,隻是沒有料到,這一票會劫到郡王……”
傅九衢哼聲,“那真是巧了。狗膽包天!”
蔡祁知道他在想什麼,撇嘴點點頭。
“是巧。知縣本要過來拜見,親自說清事由,我看他老胳膊老腿的,昨兒又折騰了一夜沒睡,怪可憐,就沒讓他來。”
傅九衢“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