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傅九衢麵不改色,連語調都沒有變化。
“程蒼,沒聽到我舅舅的吩咐嗎?”
趙禎又瞪了他一眼。
明明是他想抓人,偏偏要借自己的嘴。
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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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夷不是天生的演員,但她覺得自己今天的戲演得不錯,這一群混混當街搶走了她奇貨可居價值百萬的“篤耨香”,“懷璧其罪”的矛盾便轉嫁了。
從此,篤耨香的名氣也打響了。
再往後,她想法子找商人去真臘販來原料,都不用廣告,就可以美美地賺一個好價錢。
當然,辛夷覺得拍賣的價格實在太高,做長久生意,還得良心價。
“站住!”
聽到那一聲怒斥的時候,她正埋著頭認認真真地裝哭賣傻,然後在心裡計劃善後的事宜。
“把東西放下。”
辛夷聽到動靜抬頭,隻見幾個禁軍已然攔在了那一群人。
看到禁軍,她原以為是曹翊的人,可一轉眼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傅九衢,以及他身邊那個一身便服的趙官家。
這……
該說是好事,還是壞事?
辛夷心裡麻酥酥的。
她沒想搞這麼大的動靜啊!
驚動了皇帝,要命!
辛夷心裡飛快地運轉,那一群混子卻愣住了。
幾個人對視一眼,冷笑聲聲,看到禁軍似乎也不怕。
“哪裡來的小邏卒?閃開,知道我們主子是誰嗎?”
趙禎的臉色,沉了下來。
傅九衢卻是悠閒得很,一臉微笑,好像真的在看戲。
“不知道。”
一個禁軍扶刀上前,“我隻知道我的主子是誰……”
“嘿,小兔崽子!”
那家夥正要仗勢欺人,隻聽得啪的一聲。
巴掌就落到了他的臉上。
一群人都驚住了。
辛夷扒開人群上前一看,打人的是程蒼。
“天子腳下,公然搶劫,你們真是無法無天了。”
“好哇。”那綢衣男子用白玉笛拔開隨從,眯起眼站到程蒼的麵前,“你們頭兒是誰?哪個軍哪個伍的?”
程蒼麵無表情“皇城司的。”
那人臉色變了變,氣焰稍稍收斂。
“想乾什麼?黑吃黑呀?”
哼!程蒼冰冷的臉,不見半分表情。
“把東西交出來,還給人家。不然,皇城司獄有你的苦頭吃。”
那人對皇城司有些忌憚,看著程蒼和眼前的幾個禁軍,暗自咬了咬牙,側目對隨從擺頭。
“給他。”
一隻瑪瑙盒放到程蒼的掌心。
程蒼啟開一看,盒子裡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他登時變了臉色,拔出腰刀冷厲一喝。
“交出來!”
幾個隨從你看我,我看你。
“東西呢?!”
“我又沒拿。”
“誰拿的,快拿出來。”
幾個人你推我,我推你,誰也交不出來。
是個人都看得出來,他們幾個氣勢洶洶從張小娘子手上搶走的香料,如今香料不翼而飛,不是他們拿的,是誰拿的?
“狗東西!”那綢衣男子率先怒了。
“是誰?是誰拿了。”
“給我搜!”
“……”
一陣搜索,一無所獲。
他們麵麵相覷,找不到由頭。
“香料明明在瑪瑙盒子裡的呀,怎麼拿過來就沒有了?”
程蒼冷笑,“當麵抵賴。兄弟們,將人帶回皇城司,讓他們慢慢地找。”
~~
辛夷眼睜睜看著那一夥人被皇城司帶走,實在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其實,她隻是乘著混亂,使了一個障眼法。
就像魔術似的,用一個空的瑪瑙盒,換掉了有香料的瑪瑙盒。
真正的篤耨香如今仍藏在拍賣的桌子下麵。
彆人或許看不出來她使詐……
但傅九衢……
壞人總是容易看出彆人乾的壞事,恐怕瞞不過他的眼睛。
辛夷心虛,總覺得傅九衢的眼神有點陰風慘慘的感覺。
她不敢抬頭看他,強自鎮定地走上前去,朝傅九衢和趙官家深深一拜。
“小婦人惶恐。今日真是祖宗顯靈,竟有貴人前來相助,不知……”
她抿了抿唇,沒想過遇到“皇帝駕到”的戲碼,也不知道這樣稱呼趙官家對是不對,斟酌一下,笑問
“不知貴人可否到店裡喝一盞果茶,讓小婦人聊表謝意?”
趙禎眯起眼看她,沒有作聲。
傅九衢卻麵不表情地點了點頭。
“小嫂放心,有貴人做主,被搶走的篤耨香,一定能尋回來。”
辛夷訝異地看他一眼。
他麵色平靜,就像不知道她沒有遺失香藥似的。
“多謝郡王,多謝貴人。”
辛夷欣喜地笑開,朝趙禎深深一拜。
因此,她沒有看到趙禎瞪了傅九衢一眼,隻聽到傅九衢漫不經心的語調。
“舅舅,恰好周老先生和張小娘子都在,讓他們來問個平安脈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