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辛夷無言以對。
這俸祿怎麼搞得像投資股票?
還起起伏伏,漲漲跌跌?
孫懷說罷又是一笑,“往後娘子待郡王好些吧。我們這些做下人的,也跟著過點好日子。有勞了。”
他朝辛夷鞠了一躬。
辛夷連忙托起他。
“孫公公使不得。”她抿了抿嘴唇,說得有些不自在,“我聽懂了公公的意思。可這事,我以為,公公有所誤會……郡王待我好,是為了先夫留下的三個孩子。這是郡王的仁厚和愛重,我自然會傾力報答。至於彆的……”
她笑著搖了搖頭。
“郡王如今不僅有了指婚,連妾室……長公主都幫他安排好了。你說我一個小寡婦,去湊什麼熱鬨?我這個人,吃得苦,吃得虧,卻吃不來醋,不喜歡和一群深宅婦人勾心鬥角討郎君恩寵……我寧願多賺幾個小錢,偏居一隅,一個人逍遙快活。”
孫懷訝異。
他以為告訴辛夷這些,能把這小娘子高興壞嘍。
哪知竟換來嫌棄?
“張娘子是說,即便郡王願意納你回府,你也不肯?”
“當然。”辛夷抿嘴一笑“難道段隋沒有說過,我和曹大人是為何生疏的?”
孫懷“曹大人另有婚配。”
辛夷嗯一聲。
“若我願意為妾,又何須與他生疏?做曹府的妾和做長公主府的妾,有何不同?”
“當然不同。”孫懷不讚同地搶過話頭,“曹大人官位再高,也無爵位。你做曹大人的妾,再怎麼受寵也隻是個妾。但郡王的妾,若得恩寵,有朝一日或可向官家請封一個郡王側妃。娘子,為妾和為妃,區彆可是大著呢……”
“稱呼不同,仍然是妾。”
辛夷說著說著,突地笑了起來,朝孫懷眨個眼,壓低了聲音。
“不瞞公公。我若有一日要嫁人,夫君是絕對不可以納妾的。他若敢拈花惹草,要麼我一刀替他斷了塵根,要麼,我就和離,和他各自安好。我這個人自私、小氣,心胸狹隘,這雙眼睛容不得半粒沙子……要麼獨我一個,要麼,彆來招惹我。”
孫懷震驚。
覺得這小娘子說話,沒有一句靠譜。
“莫說郡王和曹大人這樣的家世人品,便是尋常男子,又有幾個做得到娘子所說,獨你一個?恕雜家直言,娘子這是癡心妄想了。”
辛夷微微笑開,點點頭。
“我知道。所以,我還是不要與這個時代互相傷害了。我十分喜歡現在的日子。帶著孩子開藥鋪,製藥救人,這樣有奔頭……並不太需要嫁人。”
……
圍牆那一頭。
傅九衢安靜地站立著,聽著那頭的笑聲。
程蒼走近,拱起雙手正要稟報,停了下來,一言不發。
好片刻,段隋蹬蹬幾步走近,大聲說道
“九爺,你怎麼站在這兒?風怪大的,快回去暖暖吧。屬下都找過了,屋子裡空蕩蕩的,一片荒涼,地上滿是塵土,沒有人居住。想來是張小娘子看花了眼……”
他嗓門大,聲音傳出老遠。
隔牆的對話停下了。
隻有程咬金還在奮力地吠叫。
程蒼無語地看他一眼……
傅九衢慢慢轉頭,雙眼黑沉沉地盯住他。
“罰俸一年。”
段隋“???”
剛剛回到手上的俸祿,怎麼轉眼間就不翼而飛了?
看著傅九衢黑著臉地翻牆而去,段隋走近程蒼,直摸腦門兒。
“哥,我又說錯什麼了?”
程蒼看他一眼,歎口氣,跟著走了。
~~
後院裡冷風冽冽,一片靜謐。
辛夷不知道傅九衢聽到了一些什麼,從隔壁院回來,便陰沉著臉,一眼也沒有多瞧她,隻是輕輕擺了擺手,便帶著人走了。
三小隻興衝衝地出來,見不到傅叔,還失望許久。
辛夷隻是笑著安撫,並不後悔。
不論孫懷說的是不是真的,她表明態度本身就是一種對彼此負責任的態度。如果是孫懷揣摩錯了主子的意思,大不了讓傅九衢覺得她自作多情,臉皮巨厚罷了。
反正也不差這一樁,她無所謂。
如果不是……
她想著傅九衢離開時的表情,有些好笑。
廣陵郡王一向自視甚高,大抵是受不了她這些驚世駭俗的言論。
這個時代到底是不會有人能理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