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什麼?”
“難免會損及壽元。”
“你說什麼?”傅九衢眯起眼看他,像一頭嗜血的野獸,極是可怖。
饒是周道子見多識廣,心下也略微受驚,連忙拱手作揖,低下頭去。
“郡王恕罪,老夫醫術淺薄,隻得先開方止血,護住心脈,等小娘子醒來,或有他法也未可知……”
他知道傅九衢聽清了自己的話,也不敢再重複第二遍,隻能先穩住他。但周道子心下清楚,像這種內腑的傷或多或少都會帶來不可逆的虧損,說損其壽元已是保守,指不定還會有彆的影響。
傅九衢看著他,一字一頓,“那你還不快去!?”
“是是是,這就去了,這就去了。”
周道子退下去開方抓藥了,傅九衢轉頭,看著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辛夷,麵色冷凝。
沉吟片刻,唇邊竟緩緩掠起一絲笑意。
“去!把衛矛叫來。”
程蒼站在門口,不曾走近,卻感受到廣陵郡王平靜的笑容下熊熊燃燒的憤怒。
“是。屬下這便差人去找衛指揮。”
片刻,程蒼又回來了。
喚一聲郡王,見傅九衢冷冷看來,他扶刀的手慢慢收回,抱拳拱手。
“曹大人來了,求見郡王!”
傅九衢冷冷看來,微微一笑“不見。”
程蒼垂著眼皮,“曹大人好似有急事……”
傅九衢聲音略沉,“就說本王忙著照顧小嫂,有事明日朝會後再說。”
程蒼抬頭,目光流露出一抹驚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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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翊是從碼頭過來的。
他心急如焚,想要得知辛夷的情況,還有禁軍在碼頭搜查的後續想要知會一下傅九衢,不料程蒼通傳以後,得到的卻是廣陵郡王不肯相見的回複。
曹翊有些意外,愣了片刻,歎息一聲。
“張娘子的身子可有好轉?”
程蒼如實回答,“尚未蘇醒。”
曹翊眼波微微一動,低低道“可要傳太醫……”
程蒼眉頭皺了皺,“不必吧。周老先生已然看過,想來沒有大礙。”
曹翊凝視著他,片刻才緩緩點頭,“那……曹某便不打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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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矛來的時候,雨下得更大了幾分。
傅九衢在辛夷藥鋪的內堂裡,冷著一張臉,見他落湯雞似的進來,眉頭皺在一起。
“查清楚了麼?”
衛矛抖了抖滴水的袍角,朝傅九衢抱了抱拳。
“回郡王,查清楚了。圍堵官船的香料商人和民眾皆是受了壽州通判呂公柏授意。”
說到此處,衛矛從懷裡取出一把袖箭,慢慢放到傅九衢麵前的幾上。
“這是從刺客身上搜出來的,袖箭上淬了劇毒,他們原是想借機靠近郡王,乘郡王不備再致於死地,不料張娘子會突然前來通風報信,而那些民眾被張娘子一番說和,又猶豫不決,再有郡王身邊侍衛環繞,他們並未找到機會……”
傅九衢淡淡一哼,沒有感到意外。
“呂公柏任壽州通判幾年了?”
“回郡王,一年零六個月。”
略略一頓,衛矛的神情有明顯的躊躇。
“壽州呂家一門兩相,人才輩出,素來以家風謙和,孝廉倡道為人所稱訟,相傳壽州呂氏對族中子弟嚴於管束,家訓家規十分苛刻……呂公柏如此行徑,實在令屬下感到吃驚。”
壽州呂家是望族,在朝中勢力不可小覷,在壽州更是手眼通天。
眼下呂家的三姑娘又要與曹府聯姻,更是如同借了東風。
在這個節骨眼上,呂家竟與香料案有所牽連,難免讓人費解。
但上次蔡祁拿回來的名單上,實實在在寫著壽州通判呂公柏——曹翊的老丈人呂公著的堂弟,這次的汴京刺殺,又恰好坐實了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