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娘子忍不住哆嗦一下,怔忡地看著她。
“那我們……要不要報官?”
辛夷搖搖頭。
在汴京城的時間長了,她對事情的看法已經與往常不同。尤其經過張盧的案子,她對官府的信任度更低……
“今日廣陵郡王會過來。等他來了,再看看怎麼說。”
安娘子點點頭。
辛夷叮囑她,“廣陵郡王沒來以前,不可聲張。”
店門外有人血,是有人故意陷害她?還是昨夜在她家門口發生了什麼凶殺事件?
辛夷和安娘子討論不出一個結果。
但今兒是端午,如果她這個節骨眼去找傅九衢,難免會讓長公主再記恨她一筆。不是故意的,也成了故意的,因此辛夷準備將這個事情先壓一壓,等傅九衢自己過來再說。
然而,她正準備回屋,便聽到後院傳來貞兒的尖叫聲。
“娘……娘……”
安娘子一聽就慌了,丟了掃帚便往裡跑去。
“怎麼了,貞兒,怎麼了?”
貞兒和安娘子是睡在一樓的,她聽到動靜剛剛起身,想去茅房方便,不料推門進去就看到茅房的地上有一攤血。
小姑娘嚇壞了,看到安娘子便撲了過去,緊緊抱住她。
“娘,茅房裡有血,有好多血……”
“彆怕,彆怕。娘在這裡……”
安娘子拍著女兒的後背,轉身便看到辛夷握住一根柴火棍,慢慢地靠近了茅房。
“誰?”辛夷低聲道“誰在裡麵?”
沒有人回答。
四周靜悄悄的,隻有五丈河的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
辛夷躡手躡腳地走過去,一把撩開茅房的簾子。
裡麵沒有掌燈,光線暗沉,但肉眼可見靠近柴垛的一側蜷縮著一個人。
看身長體型,還是個魁梧的男人。
他好像死過去了一般,無聲無息地蜷在那裡,臉側在一邊,手裡緊緊握著一把刀,從刀柄到刀身,全是凝固的血跡……
辛夷慢慢走近他,腳下是一路蜿蜓的鮮血。
“安娘子。去把病房打開,準備救人……”
安娘子將躲在背後的貞兒拉過來,叮囑她去樓上找三念,然後便急匆匆離開了。
今兒藥鋪裡人少,除了小的,便是懷孕的胡曼。唯一的男人周道子是個老頭,且昨夜高興,老人家喝了不少酒,如今還在沉睡。
辛夷沒有去驚動彆人,取下一扇門板,憑一己之力將那男人拉上去,再和安娘子將他抬入了病房。
這個人渾身血汙,頭發淩亂,胡子拉碴,幾乎看不清麵孔,但高鼻薄唇,五官看著十分端正,身材更是健壯。
辛夷來不及替他淨臉,連忙拿剪刀將他身上衣物剪去,查看傷勢——
“噫。奇怪。”辛夷在他身上查找著,對著光丨裸上身的男子,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好意思。
安娘子則是有點害臊,目光不敢直視,“怎麼樣,娘子?”
辛夷皺眉,“他身上除了幾處小擦傷,沒有彆的傷口,那些血……是誰的?”
安娘子睜開眼睛,愣愣地看著他。
“這……難道是彆人的?他殺了人?這……他不會是個殺人犯吧?”
最後那一聲,儘管安娘子克製著,聲音仍是帶了一點顫抖。
方才將人拖進來,她就已經注意到了,這男子長得格外高大健碩,若當真是亡命之徒,就憑她們兩個婦人如何對付?
辛夷拿著剪刀,又剪向了那人的腰帶。
安娘子低低地啊一聲,想要製止她。
“娘子,不可……”
辛夷頭也不回,“在大夫眼裡,沒有男女之分。我看一下,可是傷到了下麵……”
安娘子硬著頭皮看了片刻,在辛夷扒下那人褲頭的時候,終於扭過頭去。
辛夷看著她,微微一笑。
“虧你還是藥鋪裡長大的,這都沒見過?”
安娘子紅著臉,不吭聲。
古代婦人大多保守,辛夷也不為難她,在那男子身上找不到傷痕,便拿了一個大絨巾子給他搭在腰上,然後再一次搭上他的手腕。
難道是中毒?
辛夷“安娘子,去拿筷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