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小醫娘!
有大理世子段雲的前車之鑒,辛夷在驛館裡的每一天都令傅九衢憂心。
辛夷笑歎一聲,腦袋再往他頸窩裡靠了靠,那柔軟的發絲纏纏綿綿,撓得人心裡酥癢。
“這次回來,我看張巡仍是身居高位,好似沒有受到段雲案子的影響……”
小娘子聲音輕軟,鼻翼裡卻有細微不滿。
傅九衢掌心在她肩膀上輕捏兩下,將一念二念和官家那點事情告訴辛夷。
“沒有十足證據,不好辦他。”
辛夷側臉瞥他一眼,“不是不好辦他,是他名義上仍是一念和二念的生父,相當於手上握了官家的把柄吧?要是不能辦成鐵案一擊斃命,隻怕事情鬨大了,會影響皇室聲譽,壞了官家清名。”
傅九衢沉默。
辛夷嘖聲,“你看看你舅舅辦的這叫什麼事情?要我說,大周娘子實在可憐。愛情,愛情沒有,親情,親情沒有,好不容易生出一對可可愛愛的雙胞胎皇子,倒讓妹妹坐享其成,享了清福。”
傅九衢“享福就未必。”
辛夷想到今日見到周憶柳與往常截然不同的氣勢,嘴角微微一揚,朝傅九衢眨眨眼,“等她肚子裡誕下小皇子,福氣在後頭呢。”
傅九衢“再眨一下。”
“做什麼?”
一個吻落在眼皮上。
辛夷失笑拍他。
兩個人你儂我儂,靠在一處說話,黏稠得好像分不開似的。兩隻貓蹲在窗欞的陽光下互相舔毛,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臨衢閣陽光慵懶,歲月靜好。
辛夷是“瞎子”,不便與外人交往倒是說得過去,而傅九衢親娘的生辰,竟然也躲在房間裡不去作陪,偏生他我行我素慣了,無人問起。
辛夷在臨衢閣待了大半天,臨走時,段隋笑盈盈地拎來一個鳥籠,遞到她的手上。
那是一隻小鳥,乳白色的羽毛,辛夷叫不出名字。
“養貓的人,居然還養鳥?”她手指頭戳戳籠子,笑看一眼傅九衢,再望望虎視眈眈的金盞和狐妖。
“你這是引貓犯罪。”
傅九衢沒有說話,將籠子打開,低頭吹一聲口哨,那鳥兒便撲騰翅膀飛起來,落在他的肩膀上,轉著圈兒地蹭他,看著很是親熱的樣子。
辛夷哇地一聲,笑眯了眼。
“這是什麼鳥?好乖,好聽話呀。”
傅九衢手臂一抬,變魔術似的將掌心攤在她的麵前,裡麵有一個信鴿常用的腳環,“拿著。”
辛夷一怔,斂住笑容,“怎麼用?”
傅九衢“我教你。”
鳥兒很聽話,由著傅九衢將腳環套在它的爪子上。
傅九衢道“有什麼事情,就讓銀霜給我捎信。沒什麼事情,就讓銀霜給你唱歌。”
辛夷眼睛亮開來,“原來它叫銀霜。這麼乖的鳥,你就送給我了?”
傅九衢垂眼,俊美的麵孔平添幾分淩厲之色。
“你在高明樓身邊,我不放心。”
辛夷唔一聲,看他沉著眼神將銀霜放入籠子,嘴裡說“以後跟著娘,聽娘的話”,一顆心幾乎要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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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的生辰禮已近尾聲,華堂裡仍是燈火通明。
得知辛夷要走,趙玉卿特地讓錢婆子把準備好的丫頭叫過來,加上箱籠和包袱,全塞到了馬車上,扶著辛夷上車,又是好一番叮囑,那熱情的架勢惹得無數人紅眼。
當長公主的媳婦那是真的好呀。
且不說廣陵郡王後宅裡乾淨,沒有爭寵的婦人,就論長公主待兒媳視若親閨女這態度,哪個娘子不豔羨?
四周寂靜無聲。
辛夷繼續裝瞎子,靦腆而安靜地坐著。
周憶柳立在花廳門口,遠遠地看著。
秀琴看她一眼,“娘子,我們也該走了。”
周憶柳“等一等。”
秀琴默默不作聲。
趙玉卿將辛夷送出門去,眼看她的馬車走遠這才回來。
周憶柳款款走近,朝她福了福身,溫柔地道“殿下,我也該回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