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輛普通的青帷馬車,沒有什麼異樣,可是,那一匹高大的駿馬,卻不是凡品。
自從後晉將燕雲十六州割讓給契丹,好馬便成了一種稀罕物,大宋十分缺乏。
本朝達官貴人出行乘轎者多,士大夫則是騎驢子和騾子,牛車和驢車的數量也遠多於馬車。
因此,會騎馬出行的,大多是品級較高的官員,那是一種社會地位的象征。
馬車的簾子微微掀開。
車的主人似乎也在看樊樓的熱鬨,傅九衢可以看見裡麵坐著一個男人,但由於光線的原因,卻看不清那人的長相。
馬車移動很慢。
在兩側的人潮中慢慢地靠近,再靠近……
突地,一人一騎以極快的速度從人群中間衝了過來,嘴裡“讓一讓,讓一讓”的吆喝聲不停,不過轉瞬,便奔到了傅九衢的馬車前麵。
“重樓!重樓——”
那男子高聲呼叫,躍下馬來,毫不見外地敲窗叫人。
不是蔡祁又是誰人?
傅九衢眉頭微蹙,猛地大開簾帷。
那一輛青帷馬車已然錯身而去……
“你在看什麼呢?”蔡祁順著他的視線張望一眼,又回過頭來,“重樓,你來得正好。我有一樁事情,想要拜托你,這樊樓不是出事了嗎,韶月她嚇壞了……”
“滾!”
傅九衢用力放下簾子。
“喂……”
馬車加快了速度,將蔡祁的喊聲拋在腦後。
傅九衢安靜地隔著紗簾端坐,眼望大街,片刻才開口。
“程蒼。”
“屬下在。”
“查那輛馬車。”
“領命。”
“……”
這些日子,皇城司的察子沒有絲毫鬆懈,不僅盯著驛館裡的一舉一動,傅九衢還安排了不少人,盯緊高明樓的行蹤。
然而,辛夷說的那個“早出晚歸、神出鬼沒”的高明樓,並沒有任何異樣的舉止,隻是一個釣早魚,釣夜魚,一天到晚都在釣魚的釣魚狂熱者,除了釣魚,他幾乎沒有彆的愛好,讓盯梢的人都能無聊得睡著……
·
馬車駛入長公主府,傅九衢先去給母上大人請安。
趙玉卿昨夜裡吃了兩塊傅九衢讓人以阿依瑪的名義送來的紫藤花餅,心情十分愉悅。
她等了二十多年,等到了兒媳婦的孝敬,雖然隻是幾個餅,仍然令她興致高亢,特地備好飯菜,留下傅九衢在福安院裡吃飯,順便和他說阿依瑪,以及大婚的流程。
傅九衢“大理還沒有消息來,八字都沒有一撇,母親何必那麼著急?”
趙玉卿對兒子的怠慢很是不滿。
“誰說八字沒有一撇?我這不是正在畫這一撇嗎?”
“……”
“長公主府好久沒辦喜事了,這次我要大肆操辦一番……阿九,你說我們要不要去催催你舅舅,請他往大理再派兩個和親使臣,表示一下我們對此事的看重,免得那大理相國推辭不肯嫁女……”
傅九衢哭笑不得。
依長公主這個著急的心情,隻怕今日成婚,明日就要催著抱孫……
“爺!九爺……”
孫懷進門的時候,趙玉卿正在天真地暢想兒子的大婚之禮,看到孫懷當即拉下臉,滿臉不悅。
而傅九衢卻好像看到救星一般,連忙起身。
“何事慌張?”
孫懷……
孫懷並沒有很慌張,但是看到主子涼涼的眼神,他必須很慌張。
“爺,不得了啦,出大事了!銀霜飛回來啦!”
傅九衢“走,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