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她又周到地朝眾人施禮。
“諸位告辭,改明兒再來聽王先生說書。”
傅九衢唇角不經意掠過一抹笑意,像經年的海棠盛放。
“程蒼,送姑娘回驛館。”
“是。”程蒼拱手應下。
張巡黑著一張臉站在當前,難堪、尷尬、羞辱,情緒蔓延,前塵往事俱上心來,一雙眼睛赤紅。
“廣陵郡王以權壓我,張某莫敢不從。”
他猛地甩袖,冷冷走在前麵。
“那皇城司這龍潭虎穴,張某今日便闖上一闖。哼!”
傅九衢雙眉略展,淺笑一聲,抬手示意下屬帶人,將幾個抓人的禁軍一並帶走。
人群從中分出一條路來,嘩然陣陣。
張巡的如意算盤落了空,內心又氣又恨,但骨氣不容他求饒更不容他服軟。
他料定傅九衢這一回抓住他的把柄定會將他往死裡整,一路上都在思考要如何應對。
不承想,入得皇城司,傅九衢讓他將他帶入內堂,一個人枯坐了兩個時辰,不審不問,直接就來放人。
“張大人,請吧。”
來的是衛矛,十分客氣。
張巡看著這個骨子裡透著精明的衛指揮,冷笑一聲。
“衛指揮,這是何意?”
衛矛輕歎一聲,“郡王說,兄弟一場,情分不在還有道義,張大人今日之舉雖然不該,但幸在沒有釀成大錯,不足以致罪。既然張大人在香壺小築已然受到懲罰,往後隻須牢記今日之辱,痛定思痛,不要再犯就好。”
張巡冷笑。
這是打他一巴掌,還要來教訓一通?
想讓他感激?
以為這樣就能減輕奪妻之過?
枉想!
張巡拍拍膝蓋站起來。
“既然張某無罪,那就多謝皇城司的盛情相邀了。告辭!”
衛矛並未阻擋,“張大人,請!”
張巡突然盯著衛矛,冷聲一笑。
“當年我也同衛指揮一樣,對人托付肝膽,竭儘忠誠,最後卻落了個那樣的下場………衛指揮,咱們行武之人,無非為一個義字。跟對了人,豁出性命也無二話,可眼睛要是瞎了,看錯了人,吃虧的就是自己了。”
“多謝張大人賜教。”
衛矛仍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樣。
他朝張巡拱了拱手,親自將人送出門去。
“廣陵郡王還有一言,請張大人八月初十到府上喝一杯喜酒。”
張巡麵色一冷,哼聲自去。
衛矛歎口氣,望著他的背影搖了搖頭。
··
皇城司公事房裡。
孫懷撇了撇嘴,極是不滿地道“郡王為何要饒了他?好不容易揪住他的小辮子,活該好好整治一番才對。”
傅九衢看著窗外。
“你說這太陽會出到幾時?”
“什……麼?”孫懷沒懂。
“何時會變天,何時會下雨?”
“……”
孫懷皺著眉頭想半晌,眼前突然一亮。
“郡王是指張樞直這事兒對不對?郡王是不是已經想到整治他的妙招,這是在……欲擒故縱?”
傅九衢扭頭,上下打量孫懷。
突地,他抬起腳來,孫懷呼啦一下跑開。
“小的又說錯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