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石室裡隻有一個火把,光線能覆蓋的範圍不大,傅九衢卻輕易地捕捉到她臉上一閃而過的遺憾和失望。
他沉默一下。
“奇門遁甲的奧秘,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清,要參透、悟透,解其精髓,更是難上加難。但大道至簡,以簡馭繁,才是術數的至高之界,也是人世間最精巧的生存之道……所謂危機,危中有機。不試一試怎麼知道?”
辛夷知道是這個道理。
她垂眸點點頭,好像怕被他看透。
“那現在我們需要做什麼?”
傅九衢看一眼程蒼,“你們在這裡等我。”
“郡王!”程蒼眼眶微微一熱,“你把郡王妃也帶走,你們一起走,不用管我……”
三個人都心知肚明,與其說是讓程蒼照顧辛夷,不如說傅九衢是讓辛夷留下來照顧程蒼。程蒼現在行動不便,如同一個廢人,怎會讓自己成為傅九衢的拖累?
他搖搖頭,赤紅著眼睛,喉頭發出沙啞的笑。
“郡王待屬下恩重如山……有這份心意,屬下這一生就無憾了……你們快走吧,我留下來,尚可阻擋一下高明樓……”
傅九衢“聽令行事!”
“郡王。”
程蒼滿臉正色,不見半分懼意。
“屬下不怕死,屬下願為郡王肝腦塗地……”
“閉嘴!”傅九衢把腰刀反轉,將刀柄遞到辛夷的手上,再將火把一分為二,重新點燃。
“等我。”
辛夷眼睛發熱,緊緊握住刀柄,朝他點點頭。
傅九衢轉身朝來時的甬道走過去。
“等等!”辛夷喊住他。
傅九衢回頭,舉高火把。
辛夷“九哥,小心。”
傅九衢嗯聲點頭,走得很快,不過片刻,那束光就越去越遠,消失在辛夷的眼前。
剛剛團聚又要麵臨生死考驗,如果他們今日無法破局、走不出駝峰嶺,那這便是他們夫妻最後的告彆了。
辛夷靜靜地坐在石階上,久久緩不過神。
四周寂靜無聲。
銀霜咕的一聲,站到辛夷的腿上。
辛夷撫著那顆親昵撒嬌的鳥頭,生怕弄痛了它。
“你不要亂動,等回去了,我給你治傷。”
程蒼躺在地上,看著她的背影。
寂靜裡,她輕觸銀霜的手,像在表演皮影,很是靈動,給這個沉悶的石室增添了一種無形的壓力。
“郡王妃……”程蒼突然開口,“你可否覺得熱?”
“熱……”不是剛剛熱過麼?
辛夷回頭看向程蒼,這才發現他仰躺的石板下,那蓄水的池中,水位正在慢慢減少,就像被熏蒸般,有熱霧緩緩升起,溫度也確如程蒼所言,好像比方才高了許多——
“不好!”
辛夷不知道隱藏副本裡的“春夏秋冬”是靠什麼來輪換的,當她看到池水蒸發般消失的瞬間,她和程蒼所在石台也在慢慢地往下沉。
不過片刻工夫,石台底部已然低於了方才上來的台階。
這是要沉到地下去嗎?
辛夷內心不可抑止地湧出驚恐。
“九哥……”
她顧不得彆的了,站起來朝著甬道的方向大聲喊叫。那種會再次失去傅九衢的恐懼緊緊抓住她的心臟,聲音變得喑啞而失真。
“九哥,你在哪兒?快來!”
“我在。”
傅九衢的腳步聲響起,在黑暗裡像碰撞心臟的木魚。
咚咚咚,很快,一個修長的人影如同疾風般朝她飛奔過來。
“十一彆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