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忽略到曹翊那一條該死的白大腿,這畫麵屬實美好,如沐春風了。
曹翊閉著眼睛,嘴皮不停地顫抖,額頭豆大的汗往下淌。
止痛藥對縫合術而言,效用還是小了點。
辛夷抬眼看他,側目叫藥童。
“拿一塊紗布,塞在他的嘴裡。”
藥童微微張著嘴巴,臉色變了變,從藥箱裡拿來紗布,卻不敢照她吩咐的做。
那是欽差大人,欽差大人的嘴巴能隨便塞嗎?
藥童看著握刀的鄭六,拿著紗布條一動也不敢動,曹翊似是察覺到什麼,這才幽幽睜眼,看著辛夷淡淡地笑。
“我沒事,你隻管……啊!”
辛夷一針下去,曹翊猝不及防,發出一聲慘叫。
而辛夷順勢將紗布塊塞到他的嘴裡,臉色都沒有變一下,繼續低頭縫合,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你們把他摁好。不能動!”
曹翊吐出一口氣,看著小娘子淡然的樣子,覺得自己受傷的大腿在她的眼裡和一塊豬肉也沒有什麼差彆了。
疼痛鑽心,他雙手緊緊攥住床單,骨節凸起泛白,死死咬住紗布的嘴,儘量讓自己不要動彈,喘氣不止。
傅九衢看著他顫抖不停的腿,輕謾地欺前,示意藥童讓開。
“我來。”
曹翊一驚,睜開眼睛看著他。
傅九衢看著他含著紗布的樣子,輕輕挽袖。
“本王親自為欽差大人效勞。”
曹翊絕望地閉上雙眼。
藥童對欽差大人有敬畏和顧慮,傅九衢顯然沒有。
在他冷麵無情地鉗製下,曹翊的腿紋絲不動,沒有一點掙紮的機會,這也使得辛夷不用分心,可以全神貫注地快速完成縫合。
“好了。”辛夷將一塊煮過的紗布袋壓在傷口上,等血止住,再仔細地上敷料和包紮。
曹翊鬆口氣,僵硬的身子舒展開來,躺在床上不停地喘氣,看著她,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娘子辛苦。”傅九衢第一次完整地欣賞她做手術,那雙眼裡的愛意都快要溢出來了。
他親自為辛夷擦汗,再親自為她端來溫水漱口,帶她洗手,那一副溫良模樣,看得周圍的人脊背生汗,隻覺得大事不妙。
廣陵郡王是哪裡不對勁了?
彆人不知道他,辛夷卻清楚得很。
她沒有在手術室過多逗留,叮囑幾句注意事項,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了周道子,然後挽住傅九衢的手走出病房。
“走吧,我陪你去樓上小睡片刻?”
傅九衢低頭啄她的額頭“你不用照顧曹桓齊嗎?”
辛夷歪歪頭,大為不解地看著他,“我為何要照顧他?皇帝派來的欽差,就是來針對我夫君的,我救他是醫者本分,照顧可不是分內的事。藥鋪裡這麼多人,輪不到老板娘動手。”
傅九衢對這個答案很是滿意,笑著牽了她便往二樓去。
“娘子此言甚得我心。”
辛夷揚眉看他一眼,“我就知道……大醋缸子,故意這麼說哄你開心的。”
“……”
“你想想,來的人是曹翊,總好過彆人吧?我誠心誠意救他,回頭他也不好意思針對咱們不是?”
“……”
好話歹話全讓她說了。
傅九衢嗯一聲,捏緊她的手。
辛夷輕輕撞一下他的腰,小聲問“你見到他,可有說為何而來?”
傅九衢“沒問。我不必管他為何而來。在我的地盤,來了就得聽我的。”
辛夷失笑,偷偷掐他的掌心,“就數你嘚瑟,還是要小心一些。昨夜你走後,我想了許多。欽差大人一到揚州就遇上水匪,可不是巧合。依我看,水匪搶劫糧草軍需是假,讓曹翊撞上才是真……”
傅九衢腳步一頓,盯住她。
“依你看,是何人所為?”
辛夷抿了抿唇,“高明樓、葛庸、連楊懷敏都在大獄裡,必然不可能出來為非作歹。就算他們的手底下有漏網之魚,此時也該夾著尾巴做人,當過街老鼠才是,哪敢犯下這等驚天大案?九哥,我認為背後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