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田麥苗的豬肉鋪子在白三壯做工的漆器鋪子對麵,她去鎮上賣鵝蛋,遠遠瞧見過倆人隔著街說笑。
心裡酸酸地。
“豬圈比趙村長家還乾淨呢。”田麥苗查看了一圈說。
“豬圈乾淨,豬不容易生病。”尤青芽壓下心底的酸意,接了一句。
“那可不,我這妹子心實,全村也就她早晚刷洗豬圈兩遍,麥苗你瞧瞧這豬圈比人家廚房還乾淨呢。”尤金桂抱著臂膀替妹子說話。
“這豬養多久了?挺肥實。”田麥苗摸了摸豬,乾乾淨淨,是頭健康的豬。
“八個月。”尤青芽道。
“這豬給多少錢?我家這豬,喂豆渣,保管肉比吃草的香。”錢氏和尤老爹從磨坊出來,拍拍身上的豆渣擠進圍觀的人群。
田麥苗直起身,從豬圈出來,眉眼彎彎對尤青芽說“你買過我家肉,知道我這人性子,不愛磨嘰,十兩銀子。”
尤青芽點頭,哪怕低一些,她也能接受。
已經超出預期了。
“麥苗,你給村長家都十兩,我家這豬是豆渣和草混合喂養,比村長家單草喂養成本高,十兩有點少。”
小福圓搖頭,這個二嫂,哪哪都要來一腳。
白三壯一臉黑線,這個二嫂刷什麼存在感。
這豬比村長家的豬輕不少,正因為尤金桂是白家二嫂,田麥苗才看在人情上給村長家一個價。
咋這樣不知足呢。
“二嫂,麥苗開的價很合理了,喂什麼和她無關。”白三壯出聲維護田麥苗。
人群裡的村長媳婦,嘖嘖感歎,白家老三這就維護上了。
尤青芽聽到白三壯維護田麥苗,心裡愈發酸了,她也知道三壯說的在理,便衝田麥苗說“這豬是我養的,我做主,十兩成交。”
尤青芽恨不得趕緊把豬捆起來,讓田麥苗和白三壯趕緊離開,再呆下去,她怕自己的酸水翻滾出來。
“青芽,你個死丫頭,咱家豆渣不要錢是不?”錢氏罵,“你爹娘還沒開腔,你倒是當家做主了。”
尤青芽根本不怕錢氏,加上在白三壯麵前被罵覺得丟人,臉一仰道“豬仔是我挖草藥賣錢買的,是我喂的,這豬就是我說了算。”
“豆渣是我和你爹磨的。”錢氏跺腳,“你這死丫頭,哪有這樣做買賣的。”
尤青芽冷聲道“你聽四姐的,你讓四姐給你十兩銀子。再多說一個字,這豬我不賣了,我宰了剁完喂狗”
錢氏“……”
“爹你咋說?”尤青芽問尤家老爹。
尤家老爹因為七個閨女沒兒子,自覺在村裡抬不起頭來,整日躲在磨坊裡,很少發表啥意見。
這次被閨女指名問,攤了攤手道“十兩就十兩吧,不過你說的,這銀子得給家裡不能藏私了。”
田麥苗見談妥了,掏出銀子遞給尤青芽,對這一窩歹竹出的好筍有了幾分好感。
尤青芽接過銀子,跳進豬圈,也不讓人幫忙,自己將豬捆了。
神奇的是,那豬不像村長家的母豬吱哇亂叫,反而很聽話的蹭蹭尤青芽的手,尤青芽摸了摸它的頭,它便乖乖躺在地上,任由尤青芽用繩子捆。
尤青芽捆好豬的四條腿,打上死結,朝白三壯和田麥苗說“找個人抬走吧。”
小福圓站在豬圈前,看到尤青芽眼圈發紅,心裡有點心疼她,從口袋裡掏出一顆糖,等她跳出豬圈,悄悄塞給她。
尤青芽握著那顆被焐的暖呼呼的糖,心裡更難受了。
她從小養到大的豬啊,真不舍得。
白三壯招呼幾個打小一起長大的發小,將捆結實的豬架到田麥苗的驢車上。
看熱鬨的人群,一湧朝外走去,接下來去尤麻子家。
尤青芽的豬一直被抬到驢車上和村長家的豬作伴,仿佛才預知到將要被宰的命運,淒厲的嗷了一聲。
尤青芽憋了很久的眼淚,終於滾落下來。
“哎呦,姑娘,你踩我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