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光風回到家裡後,便迫不及待地摸出鄭端允分彆時交給自己的那個用錦布包裹的小盒子。
打開後,一個精致圓形金牌便躍入眼簾。仔細觀察,這個金牌的上端有銀鏈牽著,金牌很容易看出由兩層組成,側麵有一個活動栓,打開這個栓子後,便把金牌門打開了,躍入眼簾的是一個環形的凹槽。凹槽裡,赫然鑲嵌著一隻玉鐲子,鐲子周圍很貼心地包裹了一層布,明顯是為了防止玉鐲磕碰損傷。而玉鐲正是兩人第一次見麵時,鄭端允送給他的那隻。
前段時間,鄭端允曾讓戴憐星問展光風取回鐲子,當時展光風還在疑惑為何鄭端允那麼做的目的。現在終於明白了,鄭端允就是想讓自己隨時佩戴這個玉鐲,但是由於玉鐲是鄭端允小時候佩戴的,要展光風戴上手腕肯定不行。而玉鐲易碎,所以蕙質蘭心的鄭端允想到了將玉鐲鑲嵌進金牌中,讓展光風可以方便掛住脖子上。
“掛住”這一詞,在睦州的一些方言裡,有記掛的意思。想到這裡,展光風眼中不知不覺間灌滿了淚水。
就在展光風感動的時候,鄭端允正打著哈欠,一副沒睡醒的樣子賴在床上。
林媛媛的貼身丫鬟雙兒已經來催好幾次了,綠萍也一直在床邊候著等著這個小祖宗起來。
“小姐,剛才雙兒姐姐讓我帶王妃的話給你,若你還不起床的話,那麼她就親自來攆你起來。畢竟今晚可是老祖宗也會出席的”綠萍著急地道。
聽到母親要過來,鄭端允才慢吞吞地爬了起來,嘴巴裡還嘟囔著“什麼嘛,今天一早不是已經給奶奶請安了嗎?是什麼樣的宴席需要她、我和母親今晚出席啊”。
鄭端允口中的奶奶,當然是鄭三桂的母親烏雅靜婉,從名字可以看出是一個女真族名字。鄭三桂的父親是睦州世襲的節度使,到了鄭三桂父親鄭襄這一代,說來很奇怪,姬妾成群的他一共生育了十七個兒女,但女兒占了十六個,唯一的一個兒子鄭三桂就是女真人送給他的姬妾所生,這個姬妾就是烏雅靜婉。
由於鄭三桂有胡人血統,因此在鄭三桂繼承其父節度使時,在當時的大魏遇到了強力的反對,大魏朝廷的文官普遍認為鄭家扼守的睦州,是漢人抵禦東遼入侵的天然屏障,這麼重要的位置怎麼可以落入一個非我族類手中?但鄭三桂的個人實力真的強,不僅在戰場上表現出色,多次打退東遼對睦州的騷擾,並沒有因為自己身上的胡人血統而表現異樣;最重要的是鄭三桂與當時還是太子的魏末帝關係極好,最終大魏朝廷經過多方激烈討論後,還是讓鄭三桂繼任了睦州節度使一職。
當鄭端允來到宴會正廳時,著實嚇了一跳,她沒想到出席的人居然有這麼多。鄭三桂高居席首,奶奶烏雅靜婉和自己的母親林媛媛分列左右。在自己母親的下首有一個位置是空著的,明顯是為自己留的,而自己座位下首,分彆是袁乾罡和薛較姝。看到鄭端允進來,薛較姝微微點頭示意,算是打過招呼了。
而自己奶奶的下首,居然是一個熟悉的臉孔:徒單柔。
而此刻的烏雅靜婉正拉著徒單柔的手,溫柔地跟徒單柔細聲地說著什麼。而徒單柔臉上也是洋溢著笑容,仿佛見到一個多年未見慈祥的長輩。徒單柔下首則是坐著完顏宗鵬,完顏宗鵬的旁邊則是鄭端熊,二人正在低語。不知道說到什麼內容,兩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
看到鄭端允走進來,徒單柔眼中閃過一絲異樣,但很快恢複正常,裝作不認識對方。
看到女兒進來了,林媛媛心中長出一口氣,招手道指著身邊一個空位道“允兒來了,你坐我這裡。”
鄭端允乖巧地走過去,垂手坐下。
一刻鐘以後,滿臉紅光的鄭三桂站起身來,環顧四周哈哈笑道“好了,允兒因為身體抱恙,所以來晚了,各位不要見怪,我們可以開始了。今天是大年初一,我們都熱鬨熱鬨!”
徒單柔目光轉到鄭端允笑道“你就是鄭端允?果然長得不錯”
眾人聞言無不莞爾,薛較姝皺皺眉,心生鄙夷“這個胡女言語真的是粗鄙”。在大廳的眾人中,薛較姝是對徒單柔敵意最深的一個。今天是薛較姝與徒單柔的第一次見麵,徒單柔果然是天生麗質,隱約有壓薛較姝小半頭的氣勢,這讓薛較姝感到深深的挫敗感。畢竟在顏值榜曆史上,從未有過一個胡人占據花魁。而作為扞衛中原榮譽的扛鼎者,薛較姝會覺得自己沒有把這個擂守好,導致徒單柔打破了這個傳統。
雖然已經認出徒單柔,但是鄭端允同樣裝作不認識的模樣,向徒單柔點頭示意,同時看向自己的奶奶,目光中有詢問之意。
烏雅靜婉素來喜歡這個長相極美、天真爛漫的鄭端允,笑著招手道“允兒,你過來。”
鄭端允聞言隻能起身走近烏雅靜婉。
烏雅靜婉拉著鄭端允的小手,指著徒單柔道“允兒你還不認識她吧?她是我娘那裡的姑娘,叫徒單柔,。是不是很熟悉的名字?對,她就是現在顏值榜的榜首,號稱‘歐陽不出,誰與爭魁’。她比你大不了一歲,叫柔姐姐就可以”烏雅靜婉的母親也是女真徒單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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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姐姐,新年好!”鄭端允輕輕做了一個萬福,道。
“你長得真的不錯,果然有與我競爭的底子”徒單柔仔細端詳了鄭端允一番後,努努嘴道。
對於對方的單刀直入,鄭端允有點愕然,但還沒等到她反應過來。就傳來鄭三桂的笑聲“今天真的是難得,居然彙聚了允兒、徒單柔、薛較姝小姐,還有我夫人,四大顏值榜美人。加上我這個忝做賢明的主人及滿座的高朋,讓我想起王勃大詩人的一句名句“四美具二難並””說到這裡,鄭三桂轉頭向袁乾罡道“袁先生,你覺得我這個引用是否恰當?”
袁乾罡摸了一下手指上的扳指,眼睛眯成一條細線,看向鄭三桂淡然道“王大詩人的詞句中四美原指:良辰、美景、賞心、樂事,而睦王則引申為四大美人,真的是好功夫啊。”說到這裡,語氣故意頓了一下補充道“偷梁換柱的功夫。”
鄭三桂笑容一僵,他沒想到袁乾罡會突然犯難,一時不知道如何應對。
看到丈夫受辱,一旁的林媛媛忍不住出聲道“睦王隻是一種對古詩詞的引申而已,個人覺得沒有什麼不妥;反倒某些人說話陰陽怪氣的,故作高深實在令人厭煩。”
聽到妻子的話,鄭三桂心中暗喜,心道“要壓製袁乾罡,媛媛真的是不做他人之選。”
遭了林媛媛的搶白後,袁乾罡也不生氣,他故作語帶不解地問道“自我大吳立國以後,朝廷規定凡邊疆守將,原則上不得與外族接洽。實在需要交接的,需要不晚於接洽當天向朝廷報告。我想問一下,王爺此次明目張膽接待東遼女真族首領之子,有上報朝廷嗎?”
“欽差大人好大的官威啊”烏雅靜婉實在聽不下去,冷冷地道。說完,老婦人目光如炬盯著袁乾罡繼續道“我兒乃朝之重臣,級彆與大人差了不是一絲半點的。如此說話,不覺得失禮嗎!而且,過幾天乃是老身的生辰,王爺孝感動天,通知我的娘家人來賀壽,這有何不可?”
“老夫雖然級彆不能與王爺同日而語,但老夫一天不回朝中複命,則一天都是欽差,代表的乃是當今聖上,縱然是為老夫人賀壽,但也是與胡人交往,所以需要王爺給我一個解釋。”袁乾罡寸步不讓不卑不亢地道。
鄭端允疑惑地看著場上的局麵,臉上寫滿疑惑,一種宴無好宴的感覺襲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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