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乾罡送走燕王後,心中無來由的一陣煩躁,他走出營帳,希望透透氣。
他們紮營的地方是一片相對空曠的地帶,而營帳外則是一片狼藉,這裡畢竟是震中附近,很多樹木都被連根拔起,淒涼地臥倒在周圍。昨天到現在,這一帶一直餘震不斷,周圍的山脈不斷有落石滾落,好不淒涼。
突然,一人一馬從遠方疾馳而來,袁乾罡認出,那是燕軍的斥候。
果然,斥候進入軍營後便快速被人領到了燕王的軍帳。沒多久,燕王遣使來告訴袁乾罡:睦王帶著大約一萬的寧錦鐵騎過來了。
寧錦鐵騎不愧與中央神策軍、燕軍的朵顏三衛齊名的大吳最強三大騎兵。一萬多的騎兵行走在被地震破壞得滿目瘡痍的大地上,依然軍容齊整,行進速度一點都沒有因地麵凹凸不平而有所減緩。
這麼一支鐵軍,擁有者的確值得自豪,但是此刻的睦王卻生不起一點得意。寧錦城外發生大規模戰鬥的事情當然瞞不了睦王太久,畢竟,作為作為可以影響吳遼戰事天平的一方霸主,政治觸覺他是非常敏感的。昨天寧錦城有很多人失蹤,包括袁乾罡和耶律破睦,當然還有自己的兒子和女兒,但對於後兩者,他已經沒有空去擔心了。因為最讓他揪心的是,失蹤的這幾個人都是從同一城門出去的。心懷鬼胎的他獲知消息後便親自帶兵出來。但是好巧不巧,當他剛離開城門時,突然大地顫抖,地震發生了。
雖然擔心耶律破睦和袁乾罡他們碰上,但是素來帶兵如神的睦王也知道在地震發生時帶著大軍出發乃是兵家大忌。因此他強壓下出兵的衝動,撤回城裡。城裡同樣也發生了地震,有一片房屋因此倒閉。寧錦城乃睦王苦心經營的根據地,為此,睦王便著手指揮救援,他急切需要知道更多的戰鬥詳情。為了提前了解情況,睦王命令侯豹派出武功高強的斥候出城外打探袁乾罡和耶律破睦的消息。
當燕王和女真軍在城外大戰的消息送到睦王處時已經是醜時末了。鄭三桂聽情況彙報時,內心驚恐萬分,甚至茶杯都從手上滑落,茶水散了一地。今天一早,待餘震稍微平息些許後,睦王便帶著最精銳的一萬寧錦鐵騎過來了。
“睦王爺,您終於來了。”早在隊伍前方恭候多時的袁乾罡看到睦王到了,便親自打馬出迎道。
“先生安然無恙,真的太好了。你不知道,昨天發現先生出城後,我便想來接您,無奈昨天發生了劇烈的地震,城中部分房舍受損嚴重,所以本王隻能先安頓百姓,今天一早才能帶兵來接先生。”睦王滿臉堆笑道。
“還好,還好!這裡的確發生了地震,但是並沒有傷到老夫,有勞睦王費心了”袁乾罡哈哈笑道。
袁乾罡眼角掃了袁乾罡身後的燕軍,裝作不解地問道“先生,若本王沒有看錯的話,你身後的可是燕王的朵顏三衛?”
“不就是朵顏三衛嘛,因為陛下曾有嚴令,兩王不相見。所以燕王沒有親自來迎接王爺您。”事已至此,袁乾罡也不裝了,大方承認道。
“朵顏三衛為何會出現在這裡的?”睦王強壓著內心的震驚,不解地問道。
“哈哈,其實不止燕軍,你看看右邊的是些什麼樣的軍隊”袁乾罡扭頭,手指女真軍紮營的方向,道。燕軍和女真軍的差異其實非常好辨認,因為女真軍的軍旗上有自己的圖騰。
“那是海東青?”睦王臉色劇變,雖然隔得遠,但是他已經認出軍旗的圖騰。
“嗯,的確海東青,是女真的圖騰。”袁乾罡誇張地豎起大拇指,讚歎道。
“女真族乃大遼的部族,怎麼跟燕軍一起紮營了。”睦王強裝鎮定,心中卻是不斷盤算各種情況的應對之策。
“哦,睦王是這樣的。陛下前段時間得到一個消息,耶律破睦會混在女真族此次給王爺祝壽的隊伍裡。因此提前將燕軍調來此地,希望可一次殲滅大遼的皮室軍。”袁乾罡笑道。
“耶律破睦竟然混在女真給本王的祝壽隊伍中?真的是好大的膽子啊。”睦王故作震驚地道,其實此刻的他,內心已經隱約猜出整件事情的經過。果然,袁乾罡繼續解析道“可不是嘛。陛下心想,這個耶律破睦好大的膽子啊,既然他敢來,陛下就敢謀劃。我們針對女真素來與契丹不和的情況,首先送了一批軍械給女真,讓其反遼。其次,讓女真故意帶上耶律破睦,並引皮室軍進行護送;接著在此設伏,等著耶律破睦鑽進來。最後……”說到這,袁乾罡故意賣了一個關子,眼中戲謔地看著睦王,一字一句地道“最後將大遼賴以生存的皮室軍全殲了。”
饒是早已見過大風大浪的鄭三桂,聽完袁乾罡的這番話麵色也不由得劇變。他突然悟了整個事情的經過。這是大吳苦心積慮謀劃的圈套,是一個專門為自己和耶律破睦而設的圈套。
看到鄭三桂麵上陰晴不定的麵色,袁乾罡語帶歉意地道“說起來,要向王爺請個罪的。因為,其實我們與女真早有聯係,但是為了瞞過耶律破睦,所以不得不在睦州裝作不認識,甚至還在宴席前為徒單柔準備了詩句,目的就是麻痹耶律破睦和……”說到這,袁乾罡好像突然醒悟什麼,閉口不言。
鄭三桂聞言眼中閃過凶光,他非常清楚,袁乾罡故意省略的話其實就是,孫皇這麼做目的就是要為了騙過耶律破睦和他睦王自己。
“哈哈,無妨無妨,本王行軍多年,當然也知道什麼是成大事不拘小節的道理。先生這次能一舉殲滅皮室軍,絕我大吳心患,實在乃我族之幸,可喜可賀啊。”睦王爽朗的笑聲響起。睦王並非凡人,他很快就從中計的不甘中醒悟過來,知道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失了分寸與大吳公開決裂。
“睦王如此大義,真的太好了。回京後,臣下會好好為王爺美言幾句。”袁乾罡笑道。
“如此真的要謝過先生了。”睦王咬牙切齒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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