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上畫著幾十個小格子,格子裡麵是他看不懂的圖案。
孟長青先去角落裡加了幾塊炭。
衛方耘在門簾旁邊站了一會兒,“這就是你的縣衙?”
“暫且有個安身之所就行。”孟長青用布擦了擦書桌後邊的凳子,“叔父請坐。”
衛方耘解開披風,坐到位置上,“這是什麼?”他指著牆上的紙問。
“是我做的倒計時,自明日開始,每過去一天,我就劃掉一格。”
衛方耘點頭,“你是有成算的,也是肯吃苦的。
你沒到涼州之前,我擔心你恐怕過不慣涼州的日子,可你到底是孟將軍的兒子。”
衛方耘看著麵前的孟長青,“你願意在這個荒野地裡住下,願意給大梁圍出真正的北山縣,你的這份心是好的,我也希望你能有足夠的運道,做成此事。”
孟長青從炭盆上拿過茶壺,給衛方耘倒了杯水。
衛方耘接過杯子喝了一口,衝門簾旁的兵說“去看看外麵貨卸好了嗎?”
士兵領命出去,衛方耘又對門簾另一邊的席蓓說,“席兄弟,你也過來坐下。”
席蓓上前笑道“衛大人開口,我就不客氣了。”
“自家兄弟何須客氣。”衛方耘放下手上的杯子,對孟長青說,“今日收到了京城來的家書。”
“家書?”孟長青忍不住問。
“是我妻寄來的信件。”衛方耘接著說,“信中提到,自你離京後,肖家接二連三的向府裡下帖,邀我妻女去賞梅。
我不過一個五品官,又是外任,京中權貴誰能看得上我家?
此前也從未收到過宴請的帖子,如今卻是肖家上門。
你應該比我清楚,肖家是貴妃娘家,皇後故去多年,後宮之中一向以貴妃為尊,近年來不少朝臣猜測,皇上要立貴妃為後,那肖家之主便是正兒八經的國舅爺了。
那樣的人家,如何看得上我這般門戶?”
孟長青站起來道歉,“長青給您添麻煩了。”
“坐下說。”衛方耘的手掌撐住桌麵,“我妻一向體弱,兒女孝順要在床前侍疾,所以前幾次宴請,我妻都推脫了,誰料肖家又送來諸多藥材,我家人要是一再推辭,那就是得罪肖家了。”
孟長青看著衛方耘,她現在摸不清對方的意思。
此話說出口,她很難判斷這人站在哪邊。
“我妻難做決定,所以打算寫信問我,可就在寫信當日,原本日日上門的肖家,卻忽然不來了。她托人出去打聽,才知道肖家準備多日的梅花宴不辦了。”衛方耘問孟長青,“你可知為何?”
“我不知道。”
衛方耘吸氣,“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京城局勢變幻莫測,以我五品官位若是貿然參與其中,怕是要被攪的屍骨不存,可是皇上下了秘旨,我又受你父親恩惠,這肖家明知是得罪不起,也隻能得罪了。”
“長青受叔父庇佑,此恩實難報答,來日叔父若有用上我的地方,長青絕不推辭。”
“什麼報答不報答,我本就是在報你父親的恩。”衛方耘說,“如今朝上同我一般的臣子很多,他們還記得你父兄以命報國之情,記得你是定北大將軍之子,可這份情他們能記住多久,取決於你啊長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