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步塵兮閒庭案!
傍晚時分,醉客酒樓內,一位酒樓大伯遠遠瞅見一中年男子走進三樓左邊最後一間隔廂,瞅一眼自己托盤上的一副新碗筷,立即快步走過去。剛走到廂門前,聽到裡麵痛呼一聲,大伯驚了一跳,忙拉開廂門邊問候道“杭大公子,您沒事吧,您等的客人到了,小人送來一副新碗筷?”
廂門拉開,酒樓大伯一眼瞅見,杭之榮雙手緊抓著一個中年男子左手臂,麵容扭擰,痛哼一聲,麵色更加扭曲烏紫,身子不住抽動,隨後歪倒摔在地上。而那中年男人右手伸進懷中,正匆忙抽出,剛才似乎往懷中放了什麼物件。中年男子轉眼瞅見杭之榮模樣,好像也極驚訝。
大伯瞅見杭之榮麵色烏紫猙獰,躺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大驚失色,立即大喊道“啊,啊,來人啊,殺人了,快來人啊。”
酒樓大伯掌櫃及用飯的食客聽到,紛紛跑過來查看。
半個時辰後,遠迎客棧內,左沛沛護從盧庚坐在自己房間閉目打坐,忽聽到外麵一陣驚喊碎裂聲,急忙拿起佩劍,走出房門查看。遠遠瞅見,走廊上一個客棧小二蹲坐在地上,旁邊還有一地白瓷碎片。似乎是小二不小心跌倒,摔碎了手中的茶壺,盧庚正要回房,忽瞥見隔壁左沛沛房間的房門露開幾寸縫隙,並未關緊。便走了過去,正要開口詢問左沛沛是否安好,盧庚透過門縫發現左沛沛侍女趴歪在桌麵上,盧庚一驚,侍女幫左沛沛照看孩子,應不會趴在桌麵上睡著。盧庚立即推開房門,抬眼一瞅,左沛沛和左旭都昏躺在床上,杭之榮妻子嚴錦正站在床帳前,手中還抓著一個棉枕。
盧庚盯著嚴錦驚問“杭少夫人,你做什麼?”
盧庚說著快步走到床邊,伸手探了一下左沛沛鼻息,還好,左沛沛無事,似乎隻是昏過去了。盧庚又伸手觸摸左旭脖頸,立即麵色驚變,轉眼怒瞪向嚴錦“小公子死了,你殺了小公子?”
嚴錦聽到,麵色大駭,手中棉枕失力落地。嚴錦不由後退兩步,慌忙搖頭道“左旭死了,怎麼會,怎麼會?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簡玄接到報官,說杭之榮死在醉客酒樓,立即帶著仵作、捕快來到醉客酒樓,剛欲走進酒樓,忽聽到前麵幾人叫嚷聲,轉頭望去,看到杭之彤騎著一匹白馬疾速駛來,差點撞到幾個路人。白馬奔到醉客酒樓前,杭之彤猛用力拽扯韁繩,迫使馬匹停步。馬匹了解主人用意,前蹄猛一高楊,停住身子。杭之彤似乎沒料到馬匹高揚前蹄,沒做防備,身子一翻,嚇的驚呼一聲,摔下馬去。大家也跟著驚歎一聲,以為杭之彤定摔的極狼狽,誰料半空中,一人伸手抓扶住杭之彤肩膀,用力拉拽杭之彤一把,杭之彤落站在地麵上,並沒摔倒。隻是杭之彤落地時,腳步踉蹌一下,撞在那人身子上,痛的呻吟一聲,杭之彤忍著疼痛,抬眼望去,看到簡玄俊雅的麵容近在咫尺,不由麵色微紅,慌愣住了。
簡玄平淡道“杭四小姐,沒事了,你可以鬆開我了?”
杭之彤低眼一瞅,才發現自己正倚躺在簡玄懷中,雙手還緊抱著簡玄,麵色頓時窘紅,立即鬆開簡玄,站直身子,正要向簡玄道謝,瞥見簡玄胸前雪白衣衫上一個橘紅唇印,極為顯眼,是自己剛才印染上的。杭之彤麵色更加紅漲,又愣住了,還有些無措。
簡玄瞅一眼杭之彤,平靜道“杭四小姐是來查看杭大公子情況的,隨我來吧?”
不待杭之彤回答,簡玄抬步走進醉客酒樓,杭之彤愣了一霎,隨即想到杭之榮,麵色轉悲,快步跟上簡玄。
簡玄、杭之彤走上三樓,發現三樓左邊最後一間隔廂前圍滿了食客百姓,眾人指著隔廂內指指點點,簡玄、杭之彤擠過人群,走進隔廂。驚訝發現,不僅杭之榮死在隔廂內,徐炎竟被眾人當做凶手圍堵在隔廂內。
杭之彤瞅見杭之榮屍體,先奔到杭之榮屍體旁痛哭幾聲,忽然抬頭盯著徐炎道“徐知府,是你殺了我大哥,你為什麼要殺他?我大哥是做了對不住你的事,可今早你來杭府抱走左旭時,說你不會再計較大哥和左沛沛的事了,為什麼,為什麼你還要殺我大哥?我要殺了你為我大哥報仇。”
杭之彤說著從袖中取過一把小巧匕首,舉著匕首,刺向徐炎,簡玄忙擋在徐炎麵前,勸慰道“杭四小姐,你先冷靜,事情還沒弄清楚,杭之榮未必是知府大人殺的。”
杭之彤正傷怒,根本不願意聽,邊用力扯開簡玄邊高聲道“你讓開,我大哥就是他殺的,他昨天知曉我大哥和左沛沛的事,今日我大哥就死在他身旁,不是他殺了我大哥,難不成是我大哥自殺嗎?”
簡玄沒有移步,伸手欲奪下杭之彤匕首,杭之彤躲閃不讓,兩人撕扯間,杭之彤手腕猛力一轉,匕首不慎刺中簡玄左臂。簡玄痛的悶哼一聲。杭之彤看到簡玄左臂衣衫浸出血跡,頓時驚愣住,半響才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簡玄無所謂道“沒關係,隻是皮外傷,過幾日就能痊愈。杭四小姐,不管徐知府是否是殺害杭之榮的真凶,你私刑殺人,都要抵命,為何白搭上自己性命?而本官身為朝廷推官,也不能任由你在我麵前違法殺人。杭四小姐再動手,我隻好讓人依法抓捕你了。”簡玄頓了一下又道“我是槿州推官,查冤緝凶乃是分內之事。杭四小姐放心,不管是誰殺害了杭之榮,我都會查出真凶,將他繩之以法。請杭四小姐先冷靜,不要妨礙官府查探凶案現場。”
杭之彤愣了一霎,瞅了簡玄一眼,傷痛點點頭,收起匕首,靜靜站在一旁,簡玄回頭喚梁仵作驗屍,又讓眾捕快查問圍觀百姓,看看能否問出可疑線索。
隨後簡玄望向麵色黯沉的徐炎,抬手施禮道“見過知府大人。”
徐炎道“簡大人不必多禮,這次倒是本官給簡大添麻煩了,還勞煩簡大人查出真凶,還本官清白。”
簡玄“職責所在,下官定當儘力。請問知府大人為何在這裡,杭之榮又是怎麼死的?”
徐炎“是杭之榮約我來的,他說有事與我相商,我走進隔廂,見他趴俯在桌麵上,像吃醉了。我正想喚他,他忽然坐直身子,痛呼一聲,麵色扭曲,還伸手抓住我的手臂,似乎想告訴我什麼,可還沒來得及說出口,身子抽動幾下,便摔倒在地上,沒了氣息。看上去像中了毒,我想這些酒菜中應有毒藥,一會可以讓梁仵作仔細查驗一下。而我那時剛到這裡,根本沒時間下毒,酒樓那個大伯可以作證,他應看到我走進隔廂了。”
徐炎說著抬頭瞅一眼隔廂門旁站著的一個酒樓大伯。
酒樓大伯瞅見徐知府目光,立即小心走進隔廂,向徐炎、簡玄施禮道“見過知府大人,見多簡大人,小人趙瑞,是這酒樓端茶上菜的大伯。”
簡玄望著趙瑞道“杭之榮是什麼時辰來酒樓的,可有同行之人?”
趙瑞搖搖頭“杭大公子下午派人定了這間隔廂,大概一個多時辰前,杭大公子獨自來到酒樓,讓我們備一桌酒樓的招牌菜肴。杭大公子說他要等一個朋友,讓我們先上一壺好茶,等他朋友來再上菜。可杭大公子坐等了三刻刻,他的朋友都沒到,杭大公子似乎有些焦煩,喊小人過來,直接上酒菜。小人便把備好的酒菜全端過來,擺放在桌麵上,杭大公子便自飲自斟,獨自用飯。
又過來兩刻鐘,我為另一隔廂的客人送菜出來,瞅見一個中年男子走進杭大公子隔廂,心想著杭大公子等的朋友終於來了,我想起剛才隻為杭大公子送了一副碗筷。剛好我托盤上有一副新碗筷,便快步來到杭大公子隔廂前,想將碗筷送給新來的客人。誰料我剛來到隔廂門前,便聽到隔廂內傳出一聲痛呼聲,我聽著像杭大公子的聲音,杭大公子常來我們酒樓用飯,他的聲音我還是知曉的。
我驚了一跳,忙拉開廂門查看,便瞅見杭大公子抓著知府大人手臂,麵色極痛苦扭曲,隨後身子抽動幾下,摔倒在地麵上,一動不動了,杭大公子麵色很是駭人,遠瞅著就知杭大公子已經死了。我嚇的驚喊起來,掌櫃和其他人都圍過來查看了。”
趙瑞說完,瞅一眼徐炎,似乎想到什麼,有些欲言又止。
簡玄瞅見道“趙瑞,本官相信知府大人不會知法犯法,在人來人往的酒樓,殺人取命,自毀前程。殺人凶手應另有他人,你把看到的事情都說出來,我們才好追查真凶,為知府大人洗冤,你不必有所顧慮,你還看到了什麼?”
趙瑞瞅一眼徐炎,猶豫一下囁嚅道“沒,我沒看到什麼,我拉開隔廂門時,好像看到知府大人右手從懷中抽出,也也可能是我眼花了。”
徐炎聽到,麵色一黯,目光似有慌怯,卻沒有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