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翩翩一手拿著荷包,一手從衣兜裡拿出那日謝南醉給她的令牌。
“這個。”
小夥在看見那令牌時,臉上的笑意增添幾分。
隻見他接手了雷翩翩手裡的荷包隨意放在一旁,緊接著拿起一塊空白的木牌,手中刻刀迅速在上方滑動。
幾刀下去,他將木牌轉向雷翩翩問“小姐看如何?”
雷翩翩看清了上麵的字,連忙點頭,“好、很好……”
“那我便繼續了。”小夥笑笑,又接著在木牌上加工。
雷翩翩眼睛死死盯著木牌,直到小夥將木牌朝著一旁已經有了些許木屑的空地,用力一吹。
“小姐的木牌,拿好。”他用手擦拭了下木牌,遞給雷翩翩。
眼看她的眼眶因為一直盯著他的動作而有些發紅,他揶揄一笑,“我都給小姐刻木牌了,小姐可不能在我這哭鼻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欺負小姐了呢。”
站在雷翩翩身後的胡群聽明白了他的意思,連忙蹲下身扶起雷翩翩。
沒有給街上其他人觀察的機會,胡群快速將雷翩翩塞回馬車裡,還不忘朝小夥說一句。
“多謝小哥的木牌。”
“不用謝不用謝。”
小夥擺擺手,笑吟吟的看著馬車逐漸遠去,越過了楓林閣的路段。
小夥在這街上乾什麼的,青汾路的熟客心知肚明。
所以雷翩翩停在這裡時,剛剛還平息了的流言再次起來。
不過見他們得了木牌沒去楓林閣,不少人滿肚子疑惑。
這不,有人走了過來,好奇問道“小哥,雷小姐不是要去楓林閣的?”
“哪裡是啊,那小丫頭不知道從哪裡拿到了一塊我刻的木牌,跑過來找我非要我給她刻,我不給她就要哭,這不,給她刻了。”小夥說著,還拿起剛剛雷翩翩給他的荷包。
這一看就裝了不少銀子的荷包屬實看得人怪眼紅的。
尤其是在知道雷翩翩不是要去楓林閣,隻是單純想要這塊木牌就花了這麼大把銀子。
讓人一邊羨慕小夥遇到這麼個送財童子,一邊心裡暗啐雷翩翩真是有錢沒處使的冤大頭。
攤子旁邊圍了不少人,都是為了知道答案。
如今小夥也給出了解釋,看著圍在這的人那麼多,立刻擺擺手。
“散了吧散了吧,可彆影響我生意。”
“嘖,還以為侯府有什麼大事呢,沒意思沒意思。”
路人吐槽著散開。
小夥眼皮都沒抬一下,目光直直盯著身側的荷包。
真是好大的手筆啊,謝南醉莫不是覺得,介紹了一單大生意,就算是還了他告訴消息的情?
他的消息,可不止這個錢,比楓林閣貴多了。
小夥想著,輕嘖了聲。
心裡真是不爽。
——
青衣十三樓所在,坐著馬車從青汾路過去至少需要半個時辰。
剛剛小夥將木牌展示給雷翩翩看時有意壓低不給胡群瞧,所以胡群也不知道現在是要去哪。
隻聽著雷翩翩附耳吩咐車夫,便縮了進來。
一路上也不言不語,隻是摩挲著手裡頭的木牌。
胡群沒有打擾她,時不時掀起窗簾往外看路。
在快要到時,他才想起來這條路會通往何處。
隻是沒機會問雷翩翩,馬車被人攔了下來。
胡群下意識想到有此刻,掀起門簾剛要抽劍,就聽見攔住路的人揚聲說道“樓主派我等前來迎翩翩小姐,還請小姐移駕。”
“是謝姐姐派你們來的嗎?”雷翩翩回過神來。
“正是。”來人回答。
胡群此刻已經難以掩飾震驚,轉過身來回馬車內看雷翩翩,就見雷翩翩朝他勉強一笑。
“胡伯伯,我要找她幫忙。”
“驚鴻……”
胡群有些遲疑的開口。
青衣十三樓這個地方,侯爺府都查不到底細,連楓林閣都賣他們人情,這樣一個地方,他實在是無法安心帶著雷翩翩去那裡。
雷翩翩看出了他的猶豫,“如果胡伯伯不想,那我自己去吧?”
“胡鬨。”胡群皺著眉,“我怎麼可能放心你一個人去,走吧。”
他說著下了馬車,帶著雷翩翩上了青衣十三樓的馬車。
原本的馬車被帶走安置等候他們回來。
一路朝著青衣樓靠近,這一路上,胡群設想過很多種見到青衣十三樓樓主的畫麵和可能會發生的事情。
直到被人領著走過一處拱門,瞧見一盤棋局。
懂棋的人,幾眼看下來就能大概想出棋子交戰時何其凶險。
胡群對棋研究不深刻,卻也清楚知道,能下出這棋的人,絕對不凡。
尤其是執黑一方,殺氣很濃,卻又不冒進,白子的每一步看似為贏,卻一步步都是被它應道,最終走向死局。
收斂心神,胡群試探問了一句“不知這棋局,是樓內哪位高手所下?”
前方領路的人聞言回頭看了一眼,“自然是我家樓主。”
“那對弈之人……?”胡群又道。
“我家樓主自己下的。”
此話一出,胡群心中對青衣十三樓的樓主已經有了初步的想象。
那應該是一位殺伐果斷,運籌帷幄的中年人。
所以當他踏進青衣樓,看見坐在一樓等候他們多時的謝南醉時,胡群傻眼了。
“謝姐姐!”雷翩翩看見謝南醉,眼眶頓時就紅了,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但這委屈,不應該對隻和她見過一次,相處過一個下午其實跟陌生人沒什麼區彆的謝南醉表現出來。
謝南醉覺得她是演的,卻不影響她配合演戲。
她一個眼神讓帶路的下去,隨著一起的,還有青衣樓的大門關上。
“受什麼委屈了?怎的哭了?”謝南醉走上前抬手為雷翩翩擦拭眼淚。
目光稍一瞥,落在了胡群身上。
“這位是……”
“在下胡群,侯爺的貼身隨從。”胡群抱拳揖禮,心中久久無法平靜下來。
這裡的一切都在說明,謝南醉就是青衣十三樓的樓主。
外麵的棋也是她下的?一個人下的?!
他心中剛剛建立起的殺伐果斷中年人形象一瞬坍塌。
但不得不說,謝南醉的氣質確實匹配那盤棋。
比他家侯爺還要強許多。
或許說得難聽點,侯爺完全沒有可比性。
一舉一動之間的貴氣從容,神色淡淡。
隻是輕描淡寫的一眼,仿佛直擊靈魂,被看穿了所有心思,無處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