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兵之王座!
等朵蘭從回憶中醒過來,黛拉已經離開了。
快收工的時候,管事宣布了一個消息,由於大隊要有遠途護送任務,接下來一段時間不會有太多單身傭兵的換洗衣服,所以洗衣房暫時用不了這麼多人了。
若爾娜看了看木然立著的朵蘭,大聲道“正好我這幾天腰酸背疼,休息一下回去教訓兩個小兔崽子也不錯。我那份工,就給朵蘭好了。”
回到家裡,多洛正被若爾娜大嬸逗得哈哈直笑,朵蘭輕輕道“大嬸,我。”
若爾娜豪爽地揮手“彆說那個了,我家老莫哈現在還跑得動,也不缺那麼幾個銅幣吃飯,倒是你們兩個小娃可讓人心疼。”
朵蘭把麵糊糊又熱了一遍,呆呆坐了一會,忽然問道“大嬸,我去玩一會可以嗎?”
若爾娜笑道“為什麼不可以,多洛現在親我著呢,你儘管去吧。挺可憐的,我就沒見你出去玩過,不象我家那兩個小淘氣。”
太陽還沒有落山,可是團裡已經四處炊煙,各家主婦們都在忙著為家裡的男人準備出征的乾糧。操練場上,新丁們在努力學習騎馬,一次次從馬背上墜落的笨拙姿勢激起一波波哄笑聲;而另一邊的木台上,鼓號手們正在練習追隨旗手的節奏,一會衝鋒,一會固守,喧鬨不已。看起來,每個人都是很忙碌的樣子。
很快朵蘭就找到了她的目標,在營地的一角,幾十個小孩子圍成一團,安靜地聽一個大胡子矮人講故事。
幸存的人類、精靈和矮人都撤進了莫裡斯堡,當大門緊緊關閉的一刹那,暗黑天幕就重重籠罩在城堡的上空。張牙舞爪的骨龍,陣旅森嚴的黑騎士,尖聲獰笑的吸血鬼,哦,當然,還有漫山遍野的僵屍和骷髏,他們一隊隊、一群群、一波波地集中到莫裡斯堡周圍,眼眶中跳動著的靈魂之火分明著渴望城牆上那無數血肉食物。
人類女王瑪西亞、大精靈王瑟利督爾、山地矮人王蠻石轟陛下都走上了城牆督戰,在他們身後,許多白袍法師、紅衣主教和大德魯伊在努力操控著魔法陣要破開暗黑天幕,隻要有陽光投射下來,善良種族就還有希望。可是,這天幕實在太厚重。
“威爾遜大叔”,黛拉舉起手來“你說城堡裡隻有人類、精靈和矮人,那麼我們人馬一族當時在什麼地方呢?”
老威爾遜抱起酒桶狠狠灌了一大口,奔溢的酒水順著他的胡須淌流不止“人馬一族是天生的騎兵,當時也是善良種族堅定的盟友,所以黑暗議會在策劃這次大進攻以前就安排了對人馬族的偷襲。人馬單於被刺殺於金帳,金帳武士被儘屠於野狼穀,各部族四分五裂,一部分被地下城掠到地穴裡成了現在的黑人馬部落,一部分被獸人帶回巨獸荒原成了現在的褐人馬部落,還有一部分僥幸逃脫的在草原上聚集成各個白人馬部落,恩,比如說黛拉的堪迪拉部族。”
“不過”黛拉還要再問,緹緹連忙打斷“黛拉,你先彆問了,先讓老威爾遜把故事講完吧,我可等不及要接著聽了。”
黛拉有點不高興了“隻不過問一下人馬族自己的情況而已,我就不信你不想知道花精靈當時的情況。”
緹緹一臉的得意“剛才老威爾遜不是說了麼,幸存的人類、精靈和矮人都撤進了莫裡斯堡,我們花精靈雖然小,可也是精靈啊,肯定也在城堡裡了。”
男孩子們憤怒了,威脅著如果她們再打岔就全部趕出去,老威爾遜笑眯眯的看著他們吵來吵去,偷偷的又拍開一個酒桶。於是孩子們又紛紛譴責這種作弊行為,黛拉更委屈的指出今天的麥酒都是她的讚助。
咳咳,剛才說到哪了,哦,隨著不死大軍慢慢列陣完成,城堡裡的人們也陷入了深深的絕望,彈儘糧絕,孤立無援,短短一兩天,就有數百人用各種方式自殺,還叮囑同伴把屍體焚燒以免自己成為亡靈的同伴,永世在黑暗的深淵裡。
就在三大王者快要控製不住局勢的時候,在遠方的地平線上,從不死軍團的後方,閃耀起一線光芒。這光芒猶如白色的閃電瞬間穿過毫無防備的骷髏後陣,幾乎要殺到城門,可是,橫在他們麵前的,不再是不堪一擊的低級亡靈,而是鋪天蓋地、綿延數裡的黑騎士和骨龍。
大精靈王瑟利督爾望著遠處飄拂的軍旗,輕輕道“是聖羽騎士團。”
山地矮人王興奮不已“這可能是我們最後的援軍了,快打開城門歡迎我們的勇士歸來。”
人類女王瑪西亞癡癡地看著城下的戰團,在那光與影激烈碰撞的地方是她的未婚夫,聖騎士戈爾,他的身形是那麼高大,他的身手是那麼矯健,他身上血染的征袍,正是出征前夜女王一針一線縫製出來的。
“不,我們不能開城門。”精靈王的聲音永遠是那麼冷靜“敵我兵力太懸殊,他們衝不過來的。”
“我帶矮人親衛去接應他們。”
“沒用,亡靈太多了,城門是最後的防線,開門的話,我們還沒出去,敵人就已經衝進來了,我們的禁空魔法陣隻能對付骨龍和幽靈,對黑騎士一點用也沒有,我們必須對城裡這麼多婦孺負責。”
矮人王還要爭辯,瑪西亞已經淚流滿麵,她強迫著自己不再哽咽“戈爾。”
戈爾順著聲音望去,在高高的城頭,愛人正在注視著自己,王冠壓不住紛飛的頭發,衣袍擋不住凜冽的狂風,戈爾連忙下馬“陛下,聖羽騎士團奉命鎮守西平關,曆大小四十六戰,先後擊退地下城黑龍軍團和獸人比蒙軍團,今率全團剩餘一百二十七騎前來勤王。”
瑪西亞臉上滿是憂傷“戈爾,你能來,很好,可是你看,”她在身前劃了一個大圈“我不能冒險開門放你進來,真的不能。”
聖騎士們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們都是百戰餘生的精銳,憑著一腔忠誠和勇敢之氣萬裡馳援而來,可是自己的主君居然不敢放自己進城,他們有的憤慨,有的遲疑,他們的騎槍慢慢垂向地麵。
“哇哈哈哈”,昏黑的天空中,一個聲音如炸雷般轟響,包圍著的亡靈們潮水一樣退了下去,俯伏於地“人類已經沒有未來了,不朽的亡靈才是世界的主宰。戈爾騎士,我,大巫妖維斯潘很欣賞你和你的部下,如果你肯歸順於我的話,我可以讓你們成為所向無敵的死亡騎士,和我一起統治這個世界。”
所有的聖騎士都破口大罵起來,一把騎士劍高高斬向空中“維斯潘,你也曾經是個人類,卻變成現在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還要來滅亡你的母族,你對得起你的父母親人嗎?”
“哈哈,我很慶幸自己不再是個人類魔法師,沒有了痛苦,沒有了疾病,我擁有萬千的奴隸,擁有不朽的生命,擁有至高的威權,擁有無上的法力,我和諸神為敵,我和死亡共舞”
戈爾看著城牆上那個孤獨的身影,她用雙手捂住臉,可是淚水卻從指縫間不斷噴湧而出。那雙手,自己曾經吻過無數遍的那雙手,冊封自己為守護騎士的那雙手,為自己整理行裝的那雙手,在生死搏殺中魂牽夢縈的那雙手。戈爾拄劍跪在地上,低頭念著什麼,聲音很小,可是很快一百二十七名聖騎士全部跟著念誦起來,越來越響,將維斯潘的自吹自擂徹底壓下去。
“我們沒有如山的財富,可是我們有勤奮;我們沒有超凡的能力,可是我們有忠誠;我們沒有漫長的生命,可是我們有愛情;我們沒有淵博的知識,可是我們有尊嚴。”
朵蘭坐在最外邊,看見幾乎所有的男孩子都跟著念起來“我們會卑微,可是我們絕不退縮;我們會死亡,可是我們會勇敢戰鬥;我們會自私,可是我們也懂得奉獻;我們會殺戮,可是我們永遠心存善意。在孤獨前行的道路上,我們從來不會迷茫,因為,我們有信仰。”每個男孩子都已經熱淚盈眶,卻都尖著聲音一個字一個字跟著念下去“謙卑、榮譽、犧牲、英勇、憐憫、忠誠、正直、公正,神佑吾王,神佑吾國,神佑吾族。”
老威爾遜的聲音繼續緩慢而輕柔地響起,如同鬆林間潺潺的流水“戈爾和他的騎士們念了一遍又一遍,他們念誦著爆發全身鬥氣,決死地衝向亡靈的海洋;他們念誦著砍倒一個又一個亡靈,直到自己也一個一個被拖下馬來砍倒。隨著鬥氣的光芒越來越稀薄,念誦的聲音也越來越低,低到幾乎不可辨認,可是在城牆上,在莫裡斯堡的城牆上,無數決絕而又高亢的聲音再次響起,直到城外的騷動全部平息,許久許久,若有若無的念誦聲還在城堡上空回蕩。”
“這段誦詞,後來成為了聖騎士之歌,不過在當時卻激勵著所有人類、精靈和矮人繼續戰鬥下去。本來,已成為孤城的莫裡斯堡士氣低落,守不了幾天了,可是在聖騎士之歌的鼓舞下,他們奇跡般地堅守了兩個月。”
“那麼,最後他們是不是就這樣念誦著聖騎士之歌發動了大反攻?”黛拉歪著頭問道。
“嗬嗬,當然不是了,這又不是禁咒,就是禁咒也不可能一下子消滅那麼多亡靈。這個又是另外一個故事了,我們下次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