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眉心的聖痕是生來就有的,即使有亂臣賊子,難道能剝奪您的高貴嗎?
它告訴所有人,您是素王的子孫,所以您有底氣麵對公室和公族。
孤也有這個底氣,但是孤的子孫呢?
從孤這裡開始改變吧,孤再也不想讓晉國因為內鬥而錯失稱霸的時機了。”
說到這裡,洛言已經明白了,公子重耳不信任公族,因為晉國一直以來內鬥太嚴重,這些公室和公族時時刻刻想著篡權奪位。
經曆如此慘烈廝殺才登上君位的重耳不可能再給公族權力,重用卿大夫,最多也就是權臣,沒有資格登上晉國的君位。
重耳認為隻有這樣才能永遠保證晉國君位把持在他這一脈手中。
“晉侯,因為公族可能背叛就棄之不用,這難道不像是因為吃飯被噎住,就連飯也不吃了嗎?”
人的局限性無處不在,重耳這樣賢明的君主,也是不可避免的。
重耳擺擺手道“當初不僅僅是因為這些原因,孤的卿大夫們都是賢明的臣子,是足以輔佐聖王的,比那些空有血統,卻敗絮其外的公族有能力的多。
有他們的輔佐,想必晉國是能夠興盛的,尊王攘夷,王道大義,孤會去做,太子就勿要擔憂了。”
洛言將當日發生的場景完全告知洛辭,歎息道“晉國的卿大夫們誠然是賢臣,世卿世祿的製度,大肆賜土的政策,這難道不是五百年前邦周的製度嗎?
晉國很快就會興盛起來,但最終一定會因為這個製度而滅亡,就像是現在的王室一樣。”
晉國的製度實在是太有即視感了,這種製度對外擴張自然是無往而不利,但是對國君的權鬥、禦人屬性要求很高。
否則周王室的結局就是晉國公室的結局。
晉侯重耳暫時是想不到那些了,現在的他大權在握,意氣風發,晉國真不愧是列國之中底子最厚的。
在重耳改革國內軍製,實行六卿製度以來,整個晉國都仿佛變成了一駕戰爭機器。
而且壓製了那些隻會壞事的公族之後,輔佐重耳的臣子的確個個都是賢臣。
短短三年時間,就在翼城之中積累了巨大的財富,晉國還有強軍,世卿世祿的卿族逐漸地侵蝕著原先屬於晉國公族地土地。
重耳對這件事抱著一種放任自由地態度,那些公族大多數都是當初追隨公子舞的,在晉侯無知薨逝之後,依舊要追隨著公子舞殺死他。
重耳深恨這些人,他曾經對左右說“公族是公室的翼護,但是這些人卻追隨著公子舞妄圖殺死晉侯無知,在國君之位落在孤的身上時,又追隨著公子舞要殺死孤。
可見在他們的心中是沒有國君的,等到碧落黃泉窮儘之時,孤才會原諒這些不忠不義的人。”
重耳的舉動再次激化了晉國之中公族與卿族的矛盾,甚至有公族公然說道“重耳這樣苛待公族,數遍列國都不曾見。
楚國是南蠻建立的,習得禮儀之後,尚且知道重用公族,難道重耳會不知道嗎?
晉國,是素王分封的姬姓宗國,位列諸姬第一,如果晉國都這樣做,姬姓還有什麼尊貴之處呢?”
重耳聞言自然是大怒,他認為這些公族是在試探自己的態度,他想要殺死這個人來威懾公族,讓他們明白自己的威勢。
在左右的勸諫之下,他收起了這樣的心思,但還是向整個晉國的公族發出了一封告書。
“作為臣子,隨意的毀謗國君,難道是正確的嗎?
沒有德行與能力的人,難道能夠身居高位嗎?
晉國的黃金和美玉堆得像是小山一樣,美麗的布帛隨處可見,難道孤會吝嗇於賞賜嗎?
實在是你們的德行像臭水溝中的老鼠,你們的才能比路邊的乞丐還要不足,美玉是賞給君子的,布帛是賜給賢人的。
你們還不配得到這些,不如多多向先賢學習,若是願意,可以前往洛國的學宮之中,那裡有賢人會教導伱們。
回來之後,想必就知道如何尊重你的君主了。”
重耳這一番辛辣的諷刺,就像是一封戰書,震動了整個晉國,讓整個晉國公族顏麵掃地。
重耳是大權在握的國君,他強硬的意誌覆蓋了整個晉國,那些叫囂的公族瞬間閉上了嘴巴。
但是矛盾不會消失,隻會積累。
重耳即位四年的時候,晉國遭遇了非常關鍵的一場戰爭。
為了保證周王室的安全,之前盤踞在伊洛之間的伊洛之戎,被晉國和洛國共同驅趕著往伊洛上遊而去。
結果因為這裡的生活條件太差,於是他們想乘著晉國將精力放在狄人身上時,向著周王室發動了一場掠奪戰爭。
……
文公即位,譏公族不忠,德行不足,才能不堪,故不用,又言卿士多賢,必盛晉。
洛端公曰君以此興,必以此亡!
晉亡之日,哀公歎曰端公之見,何其如此之遠矣?
時人曰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國語·晉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