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保佑我建立了千年世家!
很多年沒有修繕過的洛宮顯得有些寒酸破落,繞過長廊,那些紗帳同樣有些破舊。
這裡的冷寂是因為洛國公室現在有些貧窮,五年的戰爭讓大量的公族國人戰死,公室大筆的資金都投入到了這些亡者家眷的供養之中。
洛國學宮之中的脫產士子同樣需要公室的供養,智慧是無價的,這筆資金公室掏的心甘情願。
宮室之中,熏香繚繞,洛長揉了揉眼睛,將手中的竹簡放下,上麵是密密麻麻的名字。
從他即位洛侯以來,幾乎每日都坐在宮殿之中,現在洛國之中需要他操心的事情並不多。
最重要的也就是洛國學宮,現在負責洛國學宮各項事宜的是他的叔叔洛又。
洛次死於戰場之後,洛又愧疚於沒能保護好侄子,戰爭剛剛結束,他就直接卸甲歸田,每日就在洛國之中教導那些為國而死的公族和國人的子弟,教他們讀書識字。
最終是洛長將洛又喚回來,“兄長生前最是喜歡在學宮之中與士子辯論,叔父就為兄長看好學宮吧。”
儒家和法家士子在洛國學宮之中那麼激烈的辯論,洛又自然記錄了下來,甚至包括那些想要離開學宮,入仕魏國的學子名單,同樣出現在洛又手中。
這就是他來尋找洛長的原因。
“國君,這一批要出仕魏國的士子,都是學宮之中才能卓絕之人,全都是兵家和霸道法家,還有行縱橫之術的士子,沒有一個儒生,看來儒生們對魏侯的意見很大。
這些名單之上的士子都是學宮之中的佼佼者,若是進入魏國得到重用,定能興盛魏國!
若是其他的國家不緊跟著變法,恐怕還真讓魏侯卿這個無恥小人成為天下第一霸主了。”
洛又的語氣非常肯定,然後又帶著絲絲森寒的冷意,沒有人比洛國公室更清楚法家霸道的強大之處,那真的是短短十幾年就能讓一個二流國家強盛起來。
同時也沒人比洛國更加厭惡霸道之術,因為現在洛國手中就有一份先祖明公所著的霸道之術,那是將嚴刑峻法推演到極致的法門。
法家主張變法強國,這是對的,洛國雖然行王道,但也一直在微微調整國家的製度,但是走霸道的法家,不如說是刑罰家更合適。
現在列國之中好歹還有國人、野人、奴隸之分,國人的權力還是有的,等到刑罰之術運用到極致,一國之中,除了君主,全是奴隸。
洛長麵色嚴肅的說道“霸道就要大行於世了,但凡用刑罰之術變法的國家就一定會強大起來。
誰變得更加徹底,誰就會越發強大。
當然,這種暴政是注定要毀滅的,所以洛氏不能沾染這個,還是要堅持王道之路。
洛國現在在政治之上沒有作為,表麵上看來對諸夏的影響下降了很多。
但太陽會落山,國家會滅亡,一切政權都會消逝,唯有思想會永恒存在。
等到霸道消亡,王道就會大行於世,這個時間或許是兩百年,或許是五百年。
在這之前,洛氏隻要能夠拿到王道道統的解釋權,就會在未來的天下之間立於不敗之地。
五百年,有素王老祖的庇佑,洛氏存活到那時是沒有問題的,所以現在就要開始做準備了。”
對未來提前做準備是洛氏一貫的做法,但是洛長想要王道道統,這讓洛又很是疑惑。
他直接問道“國君,天下才智之士如過江之鯽,公室子弟雖然聰慧,但也不是代代都能出賢人。
若是有昔年老子和孔子那樣的聖人出現,直接立地成聖,經典的解釋權一定會轉移的。”
思想是最不容易控製的東西,因為聰明人會思考,不完善的理論在那些天縱之才的麵前,到處都是漏洞。
一旦理論被批駁的體無完膚,對於一個學派就是生死存亡的大事,大多數情況下,失敗的學派是沒有翻身之地的,想要再次興起,起碼要以百年計算。
況且,洛氏一直以來都是思想收集者,現在卻要向外輸出自己的思想,這種角色的轉換,是一種很冒險的嘗試。
對洛又心中所擔憂,洛長當然清楚,解釋道“叔父,先祖明公所著的王道、儒生們所提倡的仁義之道,再加上洛國公室七百多年來所身體力行的為君之道,若是能夠融合起來,那該是一副什麼樣的盛景呢?
您說,難道會有君主不喜歡那副場景嗎?
難道會有君主不希望自己治下的王朝達到那樣的燦爛嗎?”
洛又大聲笑道“國君,這副盛景終究隻是那些君王的幻想罷了,因為他們不是聖人,所以是做不到的。
僅僅是洛國現在所推行的王道他們就做不到,更不要說典籍之中所記載……”
他說著說著突然停了下來,眉頭開始皺起,仔細思索著洛長的話。
然後恍然大悟,興奮道“國君,您這是要將王道所幻想出的天下大同,直接等同於洛國治世,要讓洛國成為後世之人所幻想的樂土,王道追求的終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