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們就想錯了!
素王之下,蒼天之下,天子唯一!
高皇帝傳給先帝,先帝傳給朕,下一個天子,要由朕來確定,朕不給,沒有人能來搶!
縱然是劉氏皇族,觸者,皆死。”
劉恒的聲音並不高,但是其中卻浸著濃濃的憤怒和涼意,甚至其中還有殺機。
洛新在旁邊一言不發,但是眼底的欣慰卻越來越濃重,身為君王,不輕易受到彆人的影響,是非常關鍵的素質。
淮南王和吳王有些慌張,沒想到劉恒小小年紀竟然這麼狠辣,淮南王連忙說道“陛下,我們都是漢室宗親,是您的親人,難道還不如那些功臣值得信任嗎?
臣是冤枉的啊,是朝中的奸臣在挑撥陛下和臣的關係,陛下您一定要明察啊。”
淮南王一張口,吳王就感覺要遭,伱說什麼不好,你說朝中有奸臣。
吳王還想著找補,劉恒卻沒給他這個機會,直接大聲怒吼道“你真是個不知悔改的孽障啊。
奸臣?
誰是奸臣?
你是說朕的姑父,攝政大丞相嗎?
大丞相從高皇後時執政,受遺詔輔佐先帝。
又受先帝遺詔,一手托著大漢江山社稷,一手背負著朕,三十年間,天下宴然。
數遍史書,這是素王第二!
你竟然說這樣忠誠的臣子是奸臣?
把你的心肺腸子都翻出來拾掇拾掇吧,真是臭不可聞。
來人!”
劉恒憤怒的聲音傳出了好遠,守在殿中兩側的禁衛立刻走上前來,劉恒滿臉厭惡的擺擺手道“帶出去,按照漢律處置,朕不想再見到這兩個孽障。”
吳王還想要說些什麼,說自己和淮南王不是一路的,但是衛士卻沒有給他這個機會,直接嚴實的捂住了他的嘴,防止他說出什麼汙言穢語使得皇帝不高興。
淮南王已經整個人都呆住了,萬萬沒想到會是這個結局,我們才是一家人啊,我們才是漢室宗親啊。
等到二王都被拖出去,劉恒一時之間有些氣喘籲籲,剛剛那種情緒的爆發對他略顯單薄的身體來說,還是太過累啊。
劉恒站在原地久久不動,洛新就陪在他的身邊,也不說話,過了不知道多久,劉恒才緩緩回過神來,見到洛新還站著,連忙說道“朕一時有些走神,姑父,您年紀大,快快坐下。”
洛新和劉恒坐下,笑著問道“陛下剛剛想必是有很多的思考了。”
劉恒有些遲疑的問道“姑父,這天下難道真的沒有長長久久的忠誠和信義嗎?
為什麼邦周時期有維係千年的姬薑聯盟,直到高皇後時期,洛呂兩家還能親近。
昔年周幽王失國,晉國、張國等等姬姓諸侯共同出力,使得周王室的地位再次穩固,甚至若不是僖王血色王畿,邦周甚至能夠重返關中豐鎬舊地。
那時的邦周已經兩百多年了,但是大漢才剛剛數十年啊,才剛剛三代人而已,諸侯王就和賜予土地的皇室離心離德到了這種地步。
朕不解!
朕真的不解!
姑父您的智慧通天徹地,還請為朕解惑。”
劉恒的眼神之中滿滿的都是迷茫,就這樣看著洛新,洛新望著劉恒微微感歎,心中暗道因為那是武王和素王所建立的邦周,邦周的天命就是洛氏的天命,而現在是劉邦所建立的漢朝。
親疏有彆。
但是洛新自然不能這麼說,他微微沉吟,然後頌唱道“素王的神靈在天上,邦周的天命萬萬年!”
洛新教習過他這一首頌聖曲,百家的典籍之中也都有記載,他知道這是邦周時期最重大的場合所使用的。
但是和現在他的問題又有什麼關係呢?
隻聽洛新又唱道“素王的神靈在天上,諸夏的光輝萬萬年。”
邦周和諸夏。
邦周結束就是諸夏。
沒有大漢!
劉恒有些聽懂了,又有些不懂。
但他知道了,呂氏不是特殊的,姬姓諸侯不是特殊的,特殊的是洛氏。
周王室和這些盟友之間維係關係的關鍵樞紐就是洛氏。
“姑父。”
劉恒再次向著洛新拜倒,誠摯道“多虧有您。”
在漢王朝的草創時期,東阿侯洛新是其中最關鍵的奠基者,他的執政時間極長,政治威望極深,治國才能極高。
他在漢王朝第二個實際上的統治者呂後時期掌權,製定了一係列的王朝財稅製度,黃老,儒家在這個時期登堂入室,當然最顯赫的是擅長財政的齊法家。
在漢文帝時期,洛新開始著手處理尾大不掉的諸侯王問題,削藩是古代曆史上永恒的主題。
中央朝廷總是竭力削減地方過大的權力,但洛新的削藩是不同的,在平定淮南王和吳王的叛亂之後,他沒有直接使地方成為依附中央而存在的實體,而是保留了一定的自主權,隻是廢除了先秦時期以及劉邦時期的封土方式,轉而形成一種流國形式。
從他所頒布的政令和後續的政策之中能夠看出,他的目的是創造一種中央朝廷與地方之間的動態平衡,減少內耗的同時增強活力,儘力保持恒產者,即貴族階層的戰鬥力,並且通過這種方式延緩土地兼並的速度,他的改革可以說是非常成功。——《漢王朝興衰史》